周汝昌|赋性孤洁显书生本色——周汝昌与“周氏红学”( 四 )


《还“红学”以学》可以看作《什么是红学》一文的续篇 , 该文继续从学科的立意上强调“红学”之“真学”的重要性 , 同时指出胡适实际上并未建立堪称独立的新创的“学” , 俞平伯虽然开了端却没有跟进 。 该文发表后 , 《求是学刊》《红楼梦学刊》《明清小说研究》陆续发表文章作出强烈回应 。 杜景华的《惊人的红学大扫荡》、胥惠民的《读周汝昌〈还“红学”以学〉——兼说〈红楼梦〉研究的学术品格》、贾穗的《一篇贬人扬己的歪曲历史之作——驳议周汝昌先生的〈还“红学”以学——近百年红学史之回顾〉》、欧阳健的《胡适的红学体系和红学悲剧——读〈还“红学”以学〉感言》 , 都批评了周汝昌“贬人扬己”的作风 , 这一番疾风骤雨般的批评已非一般性的学术“质疑”或“论争” 。 可以认为 , 围绕《还“红学”以学》一文的论争实质上是研究取向或研究路径上的重大争议 , 并非仅是概念之争或一般性正名 。 遗憾的是 , 学术性的“质疑”或“论争”最终演绎成了“学风学德”方面的“苛评” 。 此种情形 , 正如黄裳所说:“难道他们是百分之百地为真理而争辩么 , 好像又不是 。 在这种公开争辩之外 , 在字里行间 , 笔锋所及 , 更多的是‘微言大义’ , 不是细心的读者 , 往往是不易察觉的 。 ”
周汝昌|赋性孤洁显书生本色——周汝昌与“周氏红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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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新证》 。 (资料图片)
周汝昌在《还“红学”以学》一文中不仅直言胡适并未建立《红楼梦》研究的“专学” , 且直言胡适创辟的“新红学”原是一种夸大了的名目和概念 , 这一认知和评价可以看作周汝昌对于胡适新红学的“认同危机” 。 同时 , 这种认知和评价也为周汝昌本人以及“周氏红学”带来了严重的“认同危机” 。 他所建立的红学体系备受质疑 , 他的学术品格也备受质疑 。 总之 , 周汝昌对胡适新红学的“全盘否定”不仅危及了胡适 , 同时也危及了他自己 。 尽管如此 , 周汝昌仍矢志不移地坚持这一认知和评价 。 中华书局2016年出版的《红楼梦新证》增订本序言称:《新证》是胡适《红楼梦考证》之后的从头作起 , 是红学体系新的建立 。 也就是说 , 《红楼梦新证》才是《红楼梦》研究“专学”建立的标志 。 由此可见 , 周汝昌“独尊其学”的“自心自信”何其充沛 , 若特以“博学以知服”责备周汝昌 , 不见得就是知人论学之解者公评 。 钱穆曾说:“人文学既是急切难得一公认之是 , 又是各人爱好不同 , 因此人文学者之最高境界遂落到‘自心自信’上 。 ”
笔者以为 , 正是基于这份“自心自信” , 周汝昌毕其一生演绎着痴心于曹雪芹《红楼梦》的“真爱” , 并不遗余力地阐扬《红楼梦》蕴含的中华文化精神气象 , 其阐扬不仅“于身有益” , 而且“于世有用” 。 可以说 , 这种“真爱”也体现了萧公权所说的:“治学者或求学者在治学求学的时候 , 专心致志去治学求学 , 而不‘胸怀异志’ , 别有企图 。 ”
了解之同情
孟子说:“颂其诗 , 读其书 , 不知其人 , 可乎?是以论其世也 。 ”“论世”颇不易 , “知人”尤其难 。 不过 , 事必有首尾 , 人必有精神 。 但凡保有“温情与敬意”者 , 就不会以偏激的态度评论古今之事;但凡保有“了解之同情”者 , 就能以一种设身处地的态度评论古今之人 。 今之学者评论周汝昌其人与他的“周氏红学” , 理应保有“温情与敬意”和“了解之同情” 。
遗憾的是 , 迄今为止 , 某些人在谈论周汝昌其人与其学时仍难以克制胡适所谓“正谊的火气” , 偏激的态度或偏颇的评价往往如影随形 。 甚至有人倡言:为了红学事业的健康发展 , 替新红学学派清理门户 , 应将周汝昌清除出去 。 其实 , “清理门户”并不能动摇周汝昌在现代学林的一席之地 , 况且“清除周汝昌”与“红学事业的健康发展”之间并无因果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