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园里 , 靠近玉米地不远的地方 , 有个黄澄澄的大号面瓜 , 弥漫着芳香 , 天天诱惑我 。 彼此“相看两不厌” , 有些时日了 。
终于有一天 , 我和建国把一株玉米改造成“信号树” , 然后付诸行动了 。
那是个晴好的日子 。 远处 , 天空蓝悠悠的 , 大团的棉花糖白云 , 在大杨树顶上挨挨挤挤着 , 去赴一场瓦蓝的集会 。
我和建国在玉米地里静静趴着 。 我犀利的目光死盯着目标 , 把绑有镰刀的竹竿慢慢伸出去 , 悄悄割断瓜蔓 , 然后镰刀朝下一敲 , 便扎了下去 。
于是瓜园里最大的面瓜 , 五爷最心爱的“瓜王” , 就如此在竹竿引领下 , 成了我们的“战利品” 。 待五爷午觉睡醒后 , 两个鼓囊囊的小肚子 , 恰好正在“咕噜-咕噜”幸福得歌唱呢 。
偶尔我们也搞联合行动 , 彻底攻陷五爷领地 。
先让胆大、机灵的玉桥子作尖兵 , 故意选择五爷视线内某处下手 。 我和建国、秋生、新军、兰亭、溜门子等一大批后续兵团 , 分散埋伏周围 。 等五爷发现并快要抓到玉桥子时 , “该出手时就出手” , 大家一个个驮着烈日 , 光着脊梁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 迅速冲入瓜园 。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雷霆行动”三位一体的战术运用 , 常常让四面楚歌的五爷猝不及防 , 无可奈何 。
就这样 , 五爷的领地被我们轻易攻陷 , 土崩瓦解 。 那一刻 , 他老人家的英武气概 , 在这帮“童子军”面前显得无比廉价和脆弱 , 甚至可以说荡然无存了 。
某个提前约定好的地点 , 一帮小“强盗”喜庆胜利的同时 , 还想象着五爷事后愤怒沮丧的样子:胡子气得哆嗦 , 眼睛瞪得老大 , 手指远方 , 跳高大骂——“谁家这些小崽子们……”
死驴肉也好吃
小时候 , 听大人说驴肉是一种比猪肉、牛肉更好吃的东西 。 还说 , 几十里外有个保店 , 那儿出的酱驴肉 , 曾是专门进贡给皇上享用的美食 。
对“天上龙肉 , 地上驴肉”最初真正的理解 , 始于上世纪70年代后期那个秋天 。
二子爷爷是生产队饲养员 。 那时该着他六冲不顺 , 队上那头草驴误食了拌有“六六粉”的麦种 , 一命呜呼 。 二子爷爷便成了破坏“抓革命 , 促生产”的典型 。 驻村工作组高主任 , 随即召开社员大会 , 对他进行大张旗鼓的批判 。 当天深夜 , 二儿爷爷趁月黑风高之身逃往了东北 。 那时候全国到处抓“盲流” 。 他东躲西藏 , 四处打游击 。 一个狂风肆虐的暮秋时节 , 吃醉酒的二儿爷爷被疾驰的列车撞死了 。
再说那驴也够可怜的 。 一直为集体流汗出力却忍饥挨饿 , 为一顿美味丢了自家性命 。 死驴解剖后 , 队长安排人把肠子和胃包埋了 , 然后将驴心、驴肝放在一口大锅里 , 小心翼翼地煮了 。 视情况好坏 , 再决定给社员分肉 。
驴肉诱人的香味 , 早令两个小馋鬼寝食难安 。 我和建国在粪筐里铺上高粱叶 , 偷偷溜进了生产队场院 。 趁人不注意 , 把一块大大的驴肝 , 从锅里捞出来扔进粪筐 , 便匆匆离开了 。
一只野狗不甘心 , 循着香味始终尾随着我们 。 在那片远离村庄的高粱地里 , 首先让它“试吃”了一块 。 这家伙不知我们的用意 , “以德报怨” , 围着我俩不停地蹦跳、撒欢儿 , 表达自己的感激 。
“死驴肉也好吃!”那滋味鲜美异常 , 沁人心脾 。 以至于香透了原野 , 香透了秋天 , 香透了我整个少年时光 。
粉皮做坏了 , 真好
童年记忆中 , 我们家所在的二队除抓好农业生产外 , 还搞过许多副业 。 “旋粉皮”算是其中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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