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考红”的较早阶段 , 命制需要理性鉴赏、综合性思考和归纳能力的试题 , 的确存在某种风险 。 在这一阶段 , 主要人物的性格、关键情节的要素、判词及“红楼梦曲”的指向等 , 适合成为阅读测试的内容选择 , 而单选题、多选题、简答题和开放式的微写作可能是比较稳妥的题型选择 。
而当“《红楼梦》整本书阅读”理念逐渐被社会认同 , 甚至已成为高中生的必修课时 , 对原著文本的审美鉴赏与综合性评价 , 对社会人生的多元体验与自我反思 , 宜当进入测试专家的研究视野 , 渗透并换新试题命制思路 。
从这样的角度出发来审视历年高考涉红题 , 各卷单选题、多选题的命制水平整体较高;简答题有70%都合理、适度 , 如简述宝黛共读《西厢》故事、简述王熙凤协理宁国府的原因和过程、说说“金玉良缘”“木石前盟”的含义、袭人判词中“优伶”“公子”指的是谁、“女篾片”是谁及归纳其性格特征等 , 其中2013江苏卷和2020北京卷的两道题尤佳[1];有50%的微写作题因其设置了引导性阅读情境 , 或是要求考生结合自我体验和认知来谈阅读原著的看法 , 或具备对象选择的自由空间 , 故而显示了试题命制的水平和价值 。
2013年江苏卷的简答题 , 先概述了抄检大观园的成果 , 再提出问题:“入画和司棋分别是谁的丫鬟?在处置入画和赶走司棋时 , 她们的主子各是什么态度?”
表面上看 , 该题测试的是考生对小说中两个普通丫鬟归属和结局的印象 , 知识点偏狭偏小 , 但它实际上考查的是读者对《红楼梦》重要情节的理解、主仆关系、迎惜二春的性格 。
毫无疑问 , 抄检大观园是《红楼梦》“大关键”情节之一 , 涉及多个主题层面[2] 。 考查对这个情节的阅读与理解 , 势必延及抄检的导火线和抄检的结果 , 而这两者都关涉司棋 , 入画是拔萝卜时带出的泥 , 用来陪衬司棋这个“棋子”的;迎惜二春是金陵十二钗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 没有她们的存在 , 钗黛雅集时的明灿、探春理家时的光辉便得不到突出的展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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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敦邦绘《抄检大观园》
2020年北京卷的简答题 , 先列出晴雯判词 , 并在“心比天高”“灵巧”“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词句下加了下划线 , 要求“从判词的画线部分选择三处 , 各举出原著中的一个具体情节加以印证” 。
晴雯是《红楼梦》丫鬟群像中最光彩夺目的一个 , 也是高中生非常喜欢的人物形象之一[3] , 此题又要求结合具体情节来印证判词相关词句的意指 , 概括了晴雯的主要个性和一生遭际 , 从情节发展的纵的向度上显示出“整体阅读”的意味 , 因此命题思路绝佳 。
相比之下 , 有的“考红”题则在适度与合理上存在瑕疵 。 如要求根据第四十五回中林黛玉认错的话 , 来说明黛玉对宝钗的认识发生变化的原因 , 这个就有点难 。
还有的试题先说明版本不同而有异文 , 再要求“从小说情节和主题两个方面 , 分别说明‘葬花魂’与‘葬诗魂’的依据” , 这就不太合适了 。
众所周知 , “花魂”和“诗魂”孰正孰误是红学界一个比较陈旧的话题 , 是版本层面字形讹变还是字音讹变的争执 , 也就是究竟是由“花”字误抄为“死”再误抄为“诗” , 还是由“诗”字误抄为“死”再误抄为花的问题 。 中学生阅读小说名著 , 本不必涉及版本学的话题 , 而竟然用于高考测试题 , 是令人惊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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