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紫:张开猜测的网,坚固的东西也会缓慢流动|艺术客『以艺聚力』系列访谈( 七 )


|杨紫:张开猜测的网,坚固的东西也会缓慢流动|艺术客『以艺聚力』系列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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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于2013年8月9日 。
艺术客:当生存都成为问题时 , 是否会让一些人放弃做艺术呢?
杨 紫:我觉得艺术家不是一个职业 。 大概2012年、2013年的时候 , 大家都在讨论艺术家的职业化 , 艺术家要会写邮件 , 向外国策展人介绍自己的作品 。 但我这两年的体验是 , 艺术家应该艺术地活着和创造 , 他们把时间留给自己 , 而不是留给一个系统 。 随着商业系统、管控系统甚至一部分的学术系统越来越庞大 , 艺术家的空间愈发被挤压了 。 这个时候 , 什么能让艺术家可以不顾条条框框来创作?我觉得在当下 , 可能是他们自己塑造的独立的生活 。 这种独立性 , 是生长出来的 , 是浸染出来的 , 比他/她有没有艺术学院的文凭 , 有没有参加过重要的展览 , 有没有跟大牌策展人合作过更重要 。 即便这样生活的人没有成为功名成就的艺术家 , 没能通过艺术维持一种中产以上的光鲜生活 , 他们自主选择的、富有想象力的生活经验 , 在这个单一化标准的社会中 , 也是富有意义的 。
另外我要补充一点 , 具备幻想的能力只是诞生艺术的一个基础条件 , 一个必要而不充分的条件 。 艺术本身还有自身的格式 ,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 , 那些格式就像一些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装饰图案一样 。 那是一些坚固的东西 。 但坚固的东西也会缓慢地流动 。
艺术客:作为独立策展人 , 每年会给自己设定目标吗?比如一年要策几个展 , 写多少篇文章?
杨 紫:没有数量上的规划 。 我最多一年策了六个展 。 我喜欢工作中游戏性的那一部分 。
艺术客:当年从机构出来 , 成为独立策展人会担心吗 , 面临怎样的困境?
杨 紫:2019年从机构辞职后 , 我对做独立策展人能养活自己这件事没什么把握 。 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 不过我发现不上班的话 , 生活成本可以很低 。 在无意间 , 我可能也在尝试塑造我刚才所说的“独立的生活” 。
艺术客:能详细展开讲讲你认为的“什么是艺术?”这件事 , 或者说我们在今天仍然需要艺术的理由?
杨 紫:在最近筹备的展览“贮藏2022”里面 , 我虚构了一个故事 。 一个女演员为了演好戏 , 她训练自己 , 让自己看到舞台上并不存在的道具灯 。 后来 , 她发现自己在下台之后 , 还是能看到那盏灯 。 于是 , 她又通过自己的虚构能力 , 构建了一个储藏室 , 将那盏灯存到储藏室里了 。 通过这个故事 , 我想说 , 艺术能产生幻觉 , 也能产生一种预感 , 即我们无法逃离的狂乱现实 , 也是幻觉 。 这样的话 , 可能会减少一点儿大家的焦虑 , 或者重燃起一种信心:既然现实是幻觉 , 既有的也没什么不可打破的、改造的、僭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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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贮藏2022” , 策展人杨紫 , 麦勒画廊 , 2022年
艺术客:从你观察的角度看 , 这两年疫情对艺术家的影响大吗?
杨 紫:疫情期间 , 观念艺术家的生活会比较困难一点 。 艺术家之前可能会处于某个泡泡中 , 对现实的触摸可能没有这么粗粝的感觉 。 经过这两年 , 他们可能会越来越明白这个事情 。
艺术客:那当你的物质生活有了保障后 , 会有什么变化吗?
杨 紫:辞职之后没有安全感 , 一直在工作 。 2022年初 , 在几个展览接连做完后 , 策展费到了一部分 , 我就喘了一口气 , 整个人都瘫倒了 。 那个时候就觉得 , 啊 , 物质基础能提供的安全感真的太重要了 , 太舒服了 , 理想主义可能并不能支撑太长时间 , 营造独立生活的那一套可能不能完全行得通 。 或者说 , 我顶多当个策展人 , 当个协调者 , 当不了艺术家 。 我是俗人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