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想 , 我们就像是老式电风扇的那四片扇叶 , 围绕着一个中心旋转 , 我们为自己争取空间 , 将时光的纷繁整理清晰 。 我们围绕着一个轨道运行 , 一个接着一个 , 实现着一切存在的可能性 。 “把它记下来!”我对自己说——我有这样的习惯 , 把每一段思想都带回卡槽 , 然后把它们转换为图像 。 现在也是 , 我的想象中出现了风扇 , 我本应马上跑到我的房间 , 桌上摊放着纸张、图画和素描的房间 。 可是我满脑袋都是一个恼人的想法 , 恨不得立刻丢掉或者扔给别人的想法 , 让人嫌恶的想法:上午新邻居要来喝咖啡 。
陌生人要来到家里面 。 陌生的眼睛 , 陌生的气味 , 留在绵软地毯上的陌生的脚印 。 他会把来源不明的微生物带到我们家 。 他有陌生的音色 , 男性的、低沉的、颤抖的 , 盖过周遭一切的声音 。 我们既不缺朋友 , 也不缺娱乐 。 晚上我们玩卡纳斯塔纸牌 , 看老电影 , 然后一边喝红酒 , 一边聊电影 , 在原本类似的观点中找些微不足道的差异 。 木棍游戏也很不错 。 我们喜欢这些不用战略战术 , 单靠运气的游戏 。 大家围在一堆交织在一起的木棍上面 , 头碰头 , 过了一会儿 , 在我们灵巧的手指下 , 乱七八糟的木棍变得整齐起来 。 我们真不需要其他的什么人做伴 。
结果现在新邻居要来 。 他不久前刚搬来 , 想结交新朋友 。
孩子哭了起来 , 哭声执拗而尖锐 , 一直钻到人的脑袋里 。 “哄哄他!”我对法尼娅吼道 。 今天上午是没法工作了 , 虽然我还有好多幅画要完成 。
阿尔玛生气了 , 法尼娅也不高兴——一天都被浪费掉了 。 她们在门口铺上了地毯 , 好让客人擦擦脏鞋底 。 她们给马桶里放了香氛块 , 以防客人万一要用洗手间 。 她们还准备了茶杯和小碟子 , 考虑着是给客人端糕点还是红酒 。 法尼娅在花瓶里插上了花 。 也不知他会待多久 。 请他坐在长条沙发上 , 还是在窗户对面放个单人沙发 , 以便我们能看清楚他?很长时间没有人拜访过我们了 , 我们也不记得他们都长啥模样了 。 当一个人每天都看着自己那张一成不变的脸 , 看到不同的面孔时就会感到不安 。 而所有不一样的 , 就是丑陋的 , 没用的 , 奇怪的 。
客人说 , 他会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同伴一起来 。 于是我们决定 , 也结对出场——当然就是我和莱娜 。 法尼娅要忙着带孩子 , 阿尔玛今天一天都在和绿蝇做斗争 。
“让他在园子里坐坐如何?”阿尔玛突然问 。 莱娜饶有趣味地抬起眼皮看向她:“天气晴好 , 百花开放 。 ”
我想 , 她是想在客人面前炫耀她种的花 , 我们的夸赞对她来说不太够 。 我看向窗外 。 牡丹开得正艳 , 盛放的花朵随风轻轻摇曳——要不是听不到花朵的歌声 , 你会以为它们在合唱 。
“为什么不呢?”我一边说一边看向她 。 我想看到她的快乐 。 她能提出这一点是多好的一件事!她不必问我们的 。 我飞快地看她的脸 , 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 又迅速收回 。
对称性心理学的头号原则是不要长时间对视 。 可以扫视、打量、凝视 , 但是不要对视 。 这会让我们死机 。 “爱工”是会死机的 。 所以订购“爱工”或者“女爱工”前 , 我们都得练习不看对方的眼睛说话 。 这是基本原则 。 我们从没遇到过 , 不过我听说 , 有一个“爱工”组进行“对视”试验 , 结果所有“爱工”都死机了 。 后来得给他们全部解锁重启 , 可花了不少钱 。
我总是对自己的作品感到羞愧 , 一种令人疲惫的自相矛盾的感觉——我既想让世人看到我的画 , 又不希望别人看到 。 我对画作下面配的文字从不满意 。 即便有时候满意 , 也只是一小会儿 。 第二天再看这些字句就会觉得满是错误 。 我更爱看自己的画作 。 无论语言多么发达 , 我们的大脑还是将其转化为了图画 。 图画在我们的经验流中化作巨浪 , 而文字只能算作潺潺溪流 。 许多大作家都深知这一点 , 所以都把一些精细的描写加在画作上 , 比如“她说着 , 眼中怒火熊熊” , 或者“他窝在蓝色沙发里冷淡地答道” 。 语言、词语只有在画作前面才有力量 。 我画很多作品 , 也写不少文字 , 一天到晚 , 不发一言 , 听到的是楼下的家人发出的声音:哈利姆的小脚丫子跑来跑去 , 锅子和锅盖叮咣碰撞 , 吸尘器呜呜工作 , 过堂风把阳台门吹关上 。 这些声音让我平静 , 手上的动作更加坚定 。 我为孩子们创作 , 因为只有他们才真的会去阅读 。 大人们因为害怕说话而羞愧 , 通过给儿女们买书来获得心理补偿 。 我的画是静止的 , 就像很久以前一样 。 我给童话故事画插图 , 用水彩画 , 用非常耗时的、人们很少使用的技巧 , 还特别容易把手弄脏 。 每次哈利姆看到我沾满颜料的手都笑得很开心 , 说我像只奶牛 。 我必须骄傲地说 , 我创作的童话卖得不错 , 所以我们才养得起“爱工” 。 又因为“爱工”的存在 , 我才能写作、绘画和生活 。 这是个重要的组合:创作和生活 。 其他的我也不需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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