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来干什么?”在黑漆漆的床底下,只能看见他蜷缩着的轮廓,目光凉凉像一个苏醒的恶梦 。我坐倒在地上,心脏紧缩,我所崇拜的艺术的魔鬼已经近在咫尺:“对不起,先……先生,凡?高先生,我从1999年来,来……来找你……” “找我?”他扭动了一下身子,声音像金属,坚硬刺耳,“1999?很有趣!” “您能从床下出来吗?我……我看不清楚,先生 。
” “什么?出来?”他的眼睛燃烧起来,猛烈的愤怒喷涌,如来自地狱的熔岩,“你们都想叫我出去!你们都想杀了我!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太阳,太阳会把我烧死!我说过多少遍!你们都想杀死我!去你的1999罢,谎言!凶手!”他不可抑制地暴怒着用额头嗵嗵地撞击床板,四肢急剧地抽搐,仿佛溺水者想抓住什么,那种目光——只有撒旦才会有的目光切开了我的皮肤 。他真的是个魔鬼!世界上最伟大的疯子,那个在我无数个沉没的夜晚里哭泣,歌唱,咆哮的疯子! 我向着他跪下了:“出来罢,凡?高先生,阳光不会杀死你的,它滋养万物无私地赋世界以生机,它会像爱每一颗麦子,每一根野草一样爱你,而不是消灭你,它生来就是要创造的,如同你一样 。
你还记得吗?金色麦田的海洋,黄金一样的世界——此刻,它们就在窗外!” “金色的麦田?金子的海洋?”他稍稍安静下来,声音变得遥远,“金色的世界,呵呵呵呵——可那是假的,朋友,假的!没有真正的黄金世界!没有金色的麦田,那都是假的!真正的天堂是不会诞生的!而我们的世界正在死亡,麦田,野草,向日葵,你们和我们,都在死亡……天堂就在死亡里,在死亡里……”他仿佛在床下轻蔑地嘲笑着 。“不,不对!真正的天堂不在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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