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儿|北京的儿歌,逝去的是青春,永存的是记忆( 三 )


儿歌与欢乐
大多数儿歌是欢乐的,充满生活情趣和朴实的爱。住在大杂院里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受“孝道”的教育,当然是潜移默化的教育:“小板凳四条腿,我给奶奶嗑瓜籽。奶奶嫌我脏,我给奶奶做碗热片汤,奶奶说我没搁油,我给奶奶磕仨头”。语言简单但意义深刻,表现出晚辈对长辈的热爱和尊重。
女孩们大多文静,不像男孩可以在胡同里跑来跑去,玩什么“官兵拿贼”、扇洋画、推铁环跑,她们喜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抓包”等游戏,五六岁的小姑娘两人一组“拍花巴掌”,并唱着“拍花巴掌呔,正月正,老太太爱看莲花灯;拍花巴掌呔,二月二,老太太往家接宝贝儿;拍花巴掌呔,三月三,老太太爱吃糖瓜粘;拍花巴掌呔,四月四,老太太爱逛隆福寺;拍花巴掌呔,五月五,老太太爱打太平鼓;拍花巴掌呔,六月六,老太太爱吃肉;拍花巴掌呔,七月七,老太太爱养大公鸡;拍花巴掌呔,八月八,老太太爱把面来发;拍花巴掌呔,九月九,老太太爱喝雄黄酒……”寓教于乐,在游戏中将老太太的爱好全说出来了,因要合辙压韵,有些并非合乎民俗生活内容。当女孩子在拍花巴掌时,淘气的男孩子则玩“招兵”游戏,他们排起队在游戏中唱道:“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拿屁崩,崩两半儿,换洋取灯……”当年,胡同里几乎没有汽车,是小孩子们的欢乐天地,可以大张旗鼓地“招兵”取乐。
小孩子们是天真可爱的,他们也关心大人的事,在夏天麦收时节,小孩子们就唱出:“老天爷,求求你,麦子熟了别下雨,打下麦子都归你……”流露出孩子们也是大人们的美好诉求。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也会玩:“叮叮当当,海螺烧香。粗米细米,放屁是你”的游戏,但没有任何恶意。
儿歌以欢乐的、有趣的为多:“数一数二数老张,老张的媳妇会打枪,枪对枪,杆儿对杆儿,不多不少十六点儿”,“金箍勒棒,烧热炕,爷爷打鼓奶奶唱,一唱唱到大天亮……”,“小三儿,小三儿,骑着骡子卖杏干,骡子放了一个嘟噜儿屁,崩得小三儿二里地。二里地,下雹子,单打小三儿后脑勺子”。这些儿歌在今天没有多少人说得上来了,留下了遗憾。跳皮筋今不多见,当年在胡同里、院子里跳皮筋的女孩都成了“北京大妈”,而她们那时边唱边跳的经历是忘不掉的,也会记得“小皮球儿,香蕉梨,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既是游戏,又增加了数学知识。至于“大头大,大头大,阴天下雨不害怕”和“大脚好,大脚好,阴天下雨滑不倒”,不止逗笑,还安慰了头大、脚大的孩子。
欢乐色彩的儿歌,有许多内容表现了老人对孩子的关爱:“剃头打三光,不长虱子不长疮;剃头打三下儿,不长虱子长小辫。”“胡噜毛,吓不着,揪揪耳,吓一会儿”,更是爱意的表现。
儿歌中的历史和地理
北京的儿歌,最特殊和最有特色的是唱出了北京历史和地理。最有名的要说《平则门,拉大弓》了:“平则门,拉大弓,过去就是朝天宫。朝天宫,写大字,过去就是白塔寺。白塔寺,挂红袍,过去就是马市桥。马市桥,跳三跳,过去就是帝王庙。帝王庙,绕葫芦,过去就是四牌楼。”这首儿歌很长,还有“四牌楼,卖花枝儿,过去就是黄城根儿。黄城根,三堆土,过去就是宗人府。宗人府,往北蹚,过去就是河运仓。河运仓,往东调,过去就是西厂桥。西厂桥,站一站,眼前就是宛平县。宛平县,往东走,前面就是西街口。前海西街风光好,大小王府真不少。王府紧靠什刹海,映日荷花随风摆。荷花香到地安门,杏花天里养精神。”即便如此,这首儿歌也没完,还有《西四牌楼向北走》与之相连:“四牌楼东,四楼西,四牌楼底下卖估衣。问问估衣多少钱,桃花裙子二两一。打个火,抽袋烟,过去就是毛家湾。毛家湾,扎根刺,过去就是护国寺。护国寺,卖大斗,过去就是新街口。新街口,卖大糖,过去就是蒋养房。蒋养房,安烟袋,过去就是王奶奶。王奶奶啃西瓜皮,过去就是火药局。火药局,卖细针,过去就是老墙根儿。老墙根儿两头多,过去就是穷人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