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巽@嵇康:一曲广陵散,绝世不可写
洛阳东市的阳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耀眼,人群熙攘着环绕在刑场的周围,刽子手头上的红布被汗渍浸的有些发白。台上,容貌清朗的中年人一袭白衣席地而坐,头发散落着狂狷,手中抚着古琴,如平常一样从容自若。琴弦微动,琴声如流水渐渐铺洒开来,众人惊诧相互低语,那是千古绝唱《广陵散》的前奏——开指。
【 吕巽@嵇康:一曲广陵散,绝世不可写】魏文帝黄初五年(224),嵇康出生在一个官宦家庭,父亲嵇昭官至治书侍御史,负责审理疑狱这一块的工作,但在嵇康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年幼的他由母亲和哥哥嵇喜抚养成人。少年的嵇康并没有因为父爱的缺失而变成纨绔子弟,反而十分勤奋,博览群书,熟习琴棋书画,尤其对老子和庄子的著作颇有心得。
刑场周围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刽子手立在旁边,不耐烦的侧眼看了看刀的影子,琴声渐渐欢快了,如同走在山阴的小路上,那是《广陵散》的小序。
青年的嵇康已经有了一点点名气,这得益于他棱角分明的容貌和狂浪不羁的气质,也赢得了曹操曾孙女长乐亭主的芳心。由于长乐亭主的身份,嵇康在朝中挂中散大夫一闲职,虽然已经成家,但他依然放浪形骸,与阮籍、山涛、刘伶、阮咸、向秀、王戎六位名士组成“竹林七贤”,在山阳的竹林中喝酒纵歌好不快活。他们隐居山林,超然物外,以青山绿水相伴,诉归隐不仕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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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开始越聚越多,名士嵇康要被处死的消息在整个洛阳城中散布开来,不止聚在刑场的老百姓,就连书院中的太学生们也议论纷纷。琴声开始逐渐悠扬,嵇康的白衣被风吹得衣袂飘飘,更显得气质超然,此刻的《广陵散》来到了第三段——大序。
竹林七贤中的山涛年纪最大,当初也是山涛看嵇康气质出众,便邀请嵇康一起加入到 “竹林七贤”中。“如璞玉浑金,人皆钦其宝,莫知名其器”这是王戎对山涛的评价,山涛与执掌晋朝的司马家族有姻亲,他更是一个很有见识的人,想在曹氏与司马氏的权力争夺中通过仕途来证明自己。当山涛因为调动转换官职的时候,司马昭让他推荐一个人接替他的位置,他不愿意看到嵇康的才华被埋没,于是写信邀请嵇康到朝中接替他。嵇康看到山涛的信非常生气,他一直认为曹魏才是正统,司马氏不过是篡权夺位罢了,于是洋洋洒洒写下了《与山巨源绝交书》,列举了七项不与司马家同流合污的理由,抨击了官场的黑暗与世俗,也从此与山涛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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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将要被处死的事情轰动了整个太学院,三千太学生聚集在司马府前请愿,请求赦免嵇康,并希望能够让嵇康做太学院的老师。然而,森严的司马府并没有因为三千太学生的请愿而打开一丝一毫。刑场上,《广陵散》的曲调走向庄严平静,第四段——正声,开始了。
洛阳城郊的柳树下,打铁的清脆声有节奏的响起,长发飘逸,一袭白衣,嵇康奋力的抡着铁锤,他不仅善于打铁而且乐在其中。嵇康打造铁器从不收钱,如果有志同道合的文人雅士送他几瓶好酒,他便会高兴很久。颍川的贵公子钟会是嵇康的狂热粉丝,一有空就带两瓶陈酿恭恭敬敬的来和嵇康讨论文章。可是现在的钟会已经不是当年的钟会了,他带着门人宾客浩浩荡荡的来找嵇康,可是嵇康竟如没有看到他一般,钟会的炫耀在灼热的阳光下逐渐化为灰烬。临走时,嵇康忽然问钟会“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回答道:“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恨的种子在钟会心里悄然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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