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巽@嵇康:一曲广陵散,绝世不可写(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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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又向西偏移了一分,太学生们无可奈何离开了司马府,一行人来到了东市刑场,大半个洛阳城的人汇集在此却又鸦雀无声,台上的琴声变得纷乱激昂,节奏变幻莫测却又浩气凛然,刽子手此刻也似乎忘记了所处的环境,痴痴的听着,乐曲声如同剑戟金石互相撞击融合,这正是《广陵散》的第五段——乱声。
镇北将军吕安同样也是钟会的粉丝,每次都从千里之外策马去嵇康家里拜会,嵇康也很欣赏吕安的洒脱直率。吕安的哥哥吕巽是司马昭的长史幕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吕巽竟然看上自己弟媳的美色,在一次吕安不在的时候,将吕安妻子徐琅灌醉强行做了不轨之事,徐琅羞愧难当,当即自缢而亡。吕安回家后看到妻子的惨状气愤难平,将吕巽告到官府,同时也告诉了嵇康,希望他能为自己斡旋,嵇康劝解他不要自发家丑,累及家门清誉。岂料吕巽倒打一耙,反到官府中说弟弟吕安诬陷好人,不忠不孝。官府顾忌吕巽的背景,将吕安收押。嵇康义愤填膺,亲自到官府与吕巽对峙,为吕安作证。钟会趁机进言司马昭,说嵇康是当世卧龙,想天下无忧先要处置嵇康,且他一向言论放荡,诽毁礼教,正好杀之以儆效尤。司马昭听信了钟会的谗言,将嵇康和吕安投入死牢,择日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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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乌云缓缓遮住了太阳,刑场里的人们听得如醉如痴,世间最激昂的乐曲莫过于此,像是一本写了一生的书往众人的心里灌注,书中包含了嵇康的洒脱,从容,浩然与高傲。琴声渐缓,似乎有些轻描淡写却又回味无穷,这是《广陵散》的最后一段-后序。
狱中的嵇康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将自己的儿女托付给了山涛,山涛并没有因为之前的断交文而辜负嵇康的委托,对嵇康的儿女如同自己儿女一样无微不至,这也是成语“嵇绍不孤”的由来。
临近行刑,嵇康从妻子手中拿过自己珍爱的古琴,恍惚间回到了那次出游,他夜宿华阳亭弹琴,忽然有自称古人的来客求见。他们共谈音律,非常投机,后来老者索琴弹奏一曲,将其授于嵇康,此曲声调绝伦,慷慨激昂,这便是《广陵散》。嵇康对此曲爱不释手,从未示人,今天将死,便将此曲弹予世人。
一曲终了,嵇康缓缓放下古琴,叹息道:“从前袁准曾跟我学习《广陵散》,我每次都吝惜不教授他,《广陵散》现在要失传了。”不惑之年残阳如血,而魏晋的风雨却更加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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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主义融在了嵇康的血液中,在放浪形骸嬉笑怒骂间将锋芒指向了被司马家夺权的朝廷,他熟读老子庄子之道,却也痛心传统伦理观念被掌权者肆意践踏,他眼中名利不如佳酿,却告诫自己子女谨慎待人,矛盾的时代造就了矛盾的嵇康,“目送归鸿,手挥五弦。”“郢人逝矣,谁与尽言?”嵇康的信仰在魏晋风骨中如同一面旗帜傲然挺立,它告诉我们,一个人的一生总要有些东西是永远不能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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