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夫@古斯塔夫·马勒:一百多年前,他把一首首唐诗谱成了交响乐( 二 )
马勒不懂汉语,事实上,贝特格也不通中文。贝特格的《中国之笛》是一部改编集,他还有一本书叫《来自中国的桃花》。贝特格不仅“敢改〞中国吉诗,他还用德语选译和改编了日本、土耳其、波斯、印度、美国、阿拉伯及中亚部分国家和地区的诗歌。
“诗意” 冲破了时间和空间、文化和民族、语言和艺术的种种阻隔,终于化作“乐思”。而今,我们又用中文来分析《大地之歌》,仿佛走到了轮回的“原点”。
那么马勒的《大地之歌》究竟使用了哪几首“唐诗”呢?在语言的迭次转化中,唐诗的意境虽得以部分保留,但具有特定含义的词汇大多丧失,而这些词汇恰恰是区别不同诗篇的“路标”,于是对源头的探寻变成了对谜题的破解。经许多学者一系列破译和确证,目前除第三乐章《青春》无法确认其原诗出处外,其余五个乐章的原诗基本得到公认:
第一乐章《叹世饮酒歌》源自李白的《悲歌行》;
第二乐章《寒秋孤影》源自钱起的《效古秋夜长》(仅前四句);
第四乐章《美人》源自李白的《采莲曲》;
第五乐章 《春日醉客》源自李白的《春日醉起言志》;
第六乐章《告别》前半部源自孟浩然的《宿业师山房待丁大不至》,后半部源自王维的《送别》。
其中,《宿业师山房待丁大不至》的原诗如下: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己暝。
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
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
从字面上看,描写的是“风流天下闻”的孟夫子在夕阳无限、人归鸟倦之时等待友人的情景。清淡幽静,悠然自远,佳友不至,搔首踟蹰,抱琴抒怀,自情自遣。
马勒是一个充满忧郁、极端浪漫的作曲家。他一定是捕捉到了这种期而不遇、遇而分离的意境,进而想到了生死的别腐。他将自己的感受倾注在音符里,把第六乐章的标题定为《告别》。
第六乐章是《大地之歌》中篇幅最长的一个乐章,演出约需30分钟,比前五个乐章的总和还要多。让我们把思绪转回音乐,来聆听马勒的“告别”。
黑色而沉郁的大地
第六乐章一开始就呈现了厚重沉郁的大地,整体的颜色是“黑色”的,音乐始终徘徊在低音区。马勒在配器中使用了弦乐、竖琴、圆号、低音大管,还有铜锣。音乐到底是什么颜色完全取决于聆听者的想象。音乐是无关色彩的,但音乐带给我们的感受,与色彩对我们的冲击,有时候却能相契合。
弦乐组的大提琴和低音提琴分别以最粗的那根弦演奏着低音C(Do),两架竖琴也在低音区演奏着C音,低音大管和两支圆号同样在演奏C音,可见这个音的重要性。
在音乐底部,圆号吹奏的声音,好像是在模仿我国藏传佛教仪式中经常使用的一种乐器——铜钦。铜钦是一种体长超过3米的铜号,只在藏传佛教的祭祀等仪式中作为合奏乐器使用,音色低沉宽广、神圣威严,声如群狮嘶吼、万象奔鸣,谛听荡彻心神。
竖琴弹奏的低音C仿佛寺院里传来的钟声,再加上铜锣沉重的敲击,音乐一下就把我们带入一种仪式感极强的氛围中,真的像跟生命告别一样。
马勒可能并没有听过铜钦特有的声音,但作为一名严谨的作曲家,他既然用唐诗入曲,就必定会下功夫研究中国元素。音乐中,马勒使用了五声调式,模份了特殊的音色,为了描述生死,想必他也会尽可能深入地了解中国的祭祀、仪式等情况。
文章插图
李白像。
暮色幽冥中最后的别离
接下来是女中音演唱。歌词大意是:“夕阳在山峦背后逐渐沉没暮色从山谷下面悄悄升起。”看来马勒描述的景色是发生在太阳落山之后,从傍晚至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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