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夜读|当年没钱买书,却读得最刻苦

我在朋友圈发的一段文字引来友人互动:我读书最刻苦的时光 , 是没钱买书的中学时代 , 现在的劲头差老远了 。
我列举了两个证据:一是 , 当年大约花了两天 , 抢着看完向同学借的《射雕英雄传》上中下;二是 , 在村里废弃猪圈里“轮蹲”时 , 发现别人遗弃的手纸是一本撕了一半的杂志 , 挑了自认为干净的书页带回家细读 。
【友人|夜读|当年没钱买书,却读得最刻苦】这引发了不少朋友的共鸣 。 一位河北友人跟帖:我也有类似经历 , 例如两天看完从租书摊借来的盗版《射雕英雄传》上中下 。 一位美女同事也跟帖:以前一个老师说 , 他那时连药瓶上的字也要读一读 , 还不舍得一次读完 。
我年少时 , 父亲还是省吃俭用给我订过一点书报的 , 例如引我进入文学世界的《儿童文学》 。 这是我父亲超越常人的地方 。 但总的说来 , 我没余钱买更多想看的书 。
由于苦读了些书 , 我在初三实现了写作上的弯道超车 , 且在县广播站文学栏目发表了人生第一篇作品 , 拿到一笔一元稿费 。 1988年 , 这笔稿费不算少 。
我读书最多的另一个时期 , 是在部队 。 入伍时 , 除了背了一包沉甸甸的复习资料外 , 还带了一本席慕容的散文集和一本艰涩的哲学书 。 我听说有人特瞧不起席慕容的文字 , 但我特感谢席慕容 , 那时她和三毛一样 , 打开了我的视界 , 让我在无人知晓的茫茫大山深处有了独自承受煎熬的力量 。
我们的连队独自驻扎在一条山溪旁 。 溪边有核桃树 , 树下有岩石 , 是我的读书场 。 最近的一个小镇 , 要徒步走上半天才能到达 , 镇上乏善可陈 , 但有书报亭、阅览室 , 也是我的读书场 。 后来上调团部 , 团部不远处有一间龙门书店 , 我在那淘过不少老版本的书 。
继而更幸运 , 调到黄河边的部队 , 和图书室管理员“同居” 。 我每天除了写部队报道寄出去 , 就是在图书室啃书 。 那段时间读得最多的是人物传记 , “老兵永不死 , 只是渐凋零”这句经典 , 就是那时入眼的 。
但是此后懈怠了很多 , 进了媒体 , 碎片化阅读更是成了常态 。 多年来 , 除了把一本《万历十五年》读了足有几十遍之外 , 居然鲜少完整读过几本像样的书 。
人到中年后 , 伴随着杂事缠绕 , 精力下降 , 我虽有购书行为 , 但多数书本就此尘封 。 勉力靠所剩无几的“老本”支撑 , 写稿卡壳越来越频繁 , 常有江郎才尽之感 。 反观一些读书不辍的老教授、老作家 , 依然才高笔健 。
魏剑美教授写过一篇文章 , 题为《最可怕的是 , 那些不读书的老师在拼命教书》 , 引来好评 。 汗颜的是 , 我大概就是那种不读书还拼命写作的人 。 偶尔去大学讲课 , 也备感腹中空空 , 只能讲些写作的纯技术 。 但我也提醒学生们 , 离开识见的支撑 , 单纯修炼纯技术没有意义 。
写作出现疲惫感 , 甚至“文字缺氧” , 这种技术上的挫折 , 源于精神养分不足 。 平日与文友、学者约饭局 , 或者参加主题论坛 , 感受尤其真切 。 其间我的哑然无言 , 只因读书少 。
二十年后再看 , 一些原来的同道 , 早已因多年来的坚持或转型 , 站在一个更高的山峰上了 。 想到彼此不再“同行” , 不免大惊失色 。 于是相信 , 一天、一个月、一年不读书 , 其变化可能看不出来 , 但十年、二十年不读书 , 就有云泥之别了 。 不读书 , 是我们和有趣的人渐行渐远的核心原因 。
近几年我痛定思痛 , 逐步恢复多读状态 。 疫情反复间 , 常宅家持书 , 心自安然 。 我还参加了几家网站邀约的读书问答或荐书活动 , 暗自庆幸 , 幸亏这两年读了一些书 , 不然就只能掩面羞惭 。 饶是如此 , 一些师友们列出的书单还是把我惊到了 , 心中又掠过无数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