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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中的雅贝斯 。
所以 , 在遭遇反犹涂鸦的那一刻 , 雅贝斯深切地感受到了犹太人身份所意味着的全部沉重和矛盾 。 为此 , 他想要写作 。 对他来说 , 只有写作能给他带来慰藉 , 只有笔能成为迷途中探路的手杖 , 只有纸能化作沙漠里的绿洲 , 只有墨能流淌出希望的源泉 。 正如哲学家阿多诺所言:“对于一个不再有故乡的人 , 写作成为了一个居住之地 。 ”
在此意义上 , 《问题之书》首先是雅贝斯为他自己构筑的想象的居所 , 是他在无家可归的紧急状态下奋力搭建的营地 。 他在书中坦承:“一堵墙上的数笔涂鸦 , 便足以让我手中打盹的回忆接管过我的笔 , 足以让我的手指去支配我的视觉 。 ”但他的居所永远是临时的 , 每当他想要驻足喘息 , 墙上的涂鸦就会像可怖的闪电 , 照亮他生存的这片旷野 , 揭露他身为犹太人必须直面的存在之难 。 他不得不继续迁移 , 继续写作 。 故而 , 《问题之书》也是他以书的形式不断对自己提出的问题 , 他倾心写下的每一张纸页 , 用他的话说 , 都构成了“对一种漂泊性问题的苦苦追求” 。 而问题的答案 , 只在沙漠中 。
“我的书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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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构筑我的家园》 , [法]埃德蒙·雅贝斯 著 , 刘楠祺 译 , 纯粹·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2021年12月 。
当远离沙漠 , 甚至回不去沙漠时 , 雅贝斯才发觉了沙漠的力量 。 《我构筑我的家园》收录的诗篇写于四五十年代的埃及岁月 , 那时雅贝斯离沙漠还很近 , 但沙漠并不常在他的诗中出现 。 自1935年认识法国诗人马克斯·雅各布以来 , 雅贝斯已与他保持了长达十年的通信友谊 , 直至后者离世 。 雅各布充当了他诗歌的引路人 , 其诗艺正是在同雅各布的交流中日臻成熟和完善 。
其间 , 雅贝斯还和保尔·艾吕雅相识 , 一度接近巴黎的超现实主义团体 , 而他的诗风也不由地染上了超现实的色彩 。 在雅各布追求的智性之精巧和超现实主义的梦幻之激情中 , 荒芜的沙漠被绚丽的夜空和鲜活的植被掩盖 。 直到他定居在了巴黎 , 沙漠的意象才对他显得尤为迫近 , 势不可挡地在他笔下归来 。 这不是出于对昔日生活的单纯思念 , 而是出于一种更为严肃的历史意识 , 一种对自身命运背后整个犹太民族承受的沙漠处境的反思 。
于是 , 早年诗歌中飘荡的轻盈又柔和的夜曲被《问题之书》中弥漫的沙尘般密集又锐利的对话所取代 , 吟咏的抒情被卷入沙漠酷热的气流 , 变得支离破碎 , 语调沙哑 , 甚至因极度的窒息而发出痛苦的呼喊 , 但那也是无声的呼喊 。 这是怎样的书啊!它抛出了怎样的问题 , 难道不首先是火一般炽热的问题?它无情地拷问每一个开卷的读者 , 以至于目光会被灼烧 , 手中的纸也变得滚烫 。 这部“沙之书”分明是一部燃烧的书 , 从中撒落的沙子已然被烈焰烤透 , 那不再是沙子 , 而是灰烬 。
灰烬不也是犹太人的屈辱和伤痛 , 记忆和命运?如果沙子是犹太人的流离之苦 , 那么灰烬则是他们的灭绝之痛 。 美国作家保罗·奥斯特曾把《问题之书》称为“亡者之书” , 因为它不仅述说风中飘散的沙子 , 它还述说焚尸炉里留下的灰烬 , 也就是述说难以述说的事实 , 二十世纪犹太人遭受的至深苦难 , 纳粹对犹太人的种族大屠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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