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是历史的一种载体「互联网平台的创造仍然植根于古老建筑的空间喻体」( 二 )


互联网的先驱,《全球概览》的创办者斯图亚特·布兰德(Stewart Brand)多次提到巴克敏斯特·富勒(Buckminster Fuller)对于60年一代的影响 。“富勒球”设计似乎正是完美的互联网的空间结构隐喻 。
这种极其高效的创新结构将球面分解成小的三角形,此时,力均匀地分布在每一个结构件上,用最经济的方式覆盖整个空间 。它轻盈而稳固 , 而且搭建快速 。
在1967年的蒙特利尔世博会上,美国馆利用这个结构建造了一个直径76米的四分之三球型建筑,成为美国先进技术的象征 。
这不仅是一种空间结构上的创新 , 也可以被看作一种与“互联网”概念相似的新模式 。它是一个通过连接所有节点而产生的稳定结构,没有某个结构承受到更大或更小的力,而是说,一个网状的连接形成了完美的均质空间 。
这种网状的空间比喻甚至在公元前的古印度就已经出现 。“因陀罗网”(the Jewel Net of Indra)与”互联网”有十分相似的结构 。这个忉利天王的法器是一张由珠玉连接而成的无限大的网,这些珠玉像多面的镜子一样反射其他宝石中的图像 , 互相映射,没有穷尽 。
此外,后现代哲学家德勒兹和精神分析学家加塔利的“块茎论(rhizome)”也构想一种类似的结构比喻 。与树状的根茎不同 , 块茎的植物——比如姜——拥有一种可以随意生长连接、去中心化的结构 。
不论是互联网还是“块茎”,这种网络(network)都强调一种均匀分布(evenly distributed)的状态 , 从而达到一种多元的、去中心化的空间 。在这样的语境下,也就不难理解德勒兹的理论为何对后来电子媒介和数字文化的发展起到了引导性的作用 。
然而我们很快观察到,这种网状结构开始瓦解 。权力关系开始从用户和用户之间,转换到了用户和集结用户的平台 。
从2004年起,我们最常用的网络社交方式开始以企业的模式逐渐壮大 , Facebook和微信这样的媒介成为了虚拟社交发生的主要场所 。在2007年,不到两岁的初创公司Youtube将“平台(platform)”的概念推向大众,人们后来意识到,这个节点象征了一个新互联网时代的到来 。
作为一种空间结构 , “平台”相比于“网络”向人传达了不同的空间感受 。“平台”平坦、坚实、开放而自由 。
在这样的暗示中,“平台”逐渐从互联网巨头Facebook、Twitter、Instagram走向商业和大众 。
然而 , 互联网文化的迅猛发展似乎已经让我们们忘记了这样原始的空间概念 。当我们搜索“平台建筑”的时候,出现的是关于建筑的网络媒体 。
此时,或许有必要返回并试图重新认识作为现实空间的平台,这可能有益于揭开我们对互联网公共性的想象,以及这种想象的局限 。
二、平台这一词最古老的含义 , 通过基于身体的空间感知深刻地埋藏在我们的文化基因中 。正是由于一种强烈的空间记忆,我们才在虚拟世界中逐渐搭建了与现实建筑空间相似的平台结构 。
这种空间,一方面是我们追求平等开放的结构的反应,另一方面也代表着权力、规范、机构和制度的结构 。通过对个人空间、共享空间、公共空间中平台的认知,社交媒体搭建出不同的虚拟平台 。
我们在网络世界里同样找到了记忆中的空间感,但也因此被困在传统空间中的政治结构里 。
平台作为一种空间 , 其通常的定义是指一个抬高于地面的平坦表面 。讲台、舞台、祭台、火车站台 , 这些都是平台 。如前文所述 , “网络”的结构,依循“富勒球”的构造,强调节点相连和力的分布中绝对的均匀;但平台就有所不同了,它似乎本身便带有一种对立的空间关系——台上与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