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婶可谓达到了最高级别的炫富,声言已经别无所求 , 而且让人心服口服 。
这几年,表婶成了大家羡慕尊宠的对象,要知道早些年表叔家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困难户 。表叔有严重的风湿病,干不了重活,只能在家喂猪打狗,胡乱做点稀粥烂饭 。三个孩子常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还有一个身体已经拱成虾米样的罗锅婆婆要人伺候,全靠表婶包地种地加上东求西借的供几个孩子读书 。
在我的印象中,表婶好像从来不梳头洗脸,整天蓬头垢面 , 去地里侍弄庄稼时总是要背着一个大大的篓子,回来时里面装着满满的树枝、野菜或者青草,要么做烧柴要么喂猪鸡鸭 。
记得当时家里如果有实在穿不了的旧衣服或者吃不了的蔬菜之类的放在那儿,母亲就说给表婶送去,她不嫌弃 。表婶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 , 总是满心欢喜、感激不?。源蠹乙捕荚敢饨蛹盟?。表婶的回报就是谁家有活被她赶上了,都会毫不惜力的帮忙 。大家明知道她操持一家人的生计已经够累的了,撵她快去忙自己的活计,她就是不听 , 非要手脚麻利的帮着干的差不多了,才急匆匆的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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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婶除了种地 , 农闲时还到处打零工、挖药材、捡废品,只要能变现 , 从不闲着 。冬天最拿手的活就是去山上挖老鼠的“粮囤”,解决家里的口粮,村里人开玩笑表婶是“灭鼠能手”,断了老鼠过冬的粮食,不知道有多少上吊自杀的呢!
最难的时候甚至偷偷去卖血 。有一年秋天,表叔家张罗完孩子们的学费,已经捉襟见肘了 。表婶到山上干活,中午为了节省往返回家的时间,又没有什么干粮可带,总是就地到处找“乌面”用以充饥 。一次,她各家地里寻了很多用衣襟兜着找树荫准备“饱餐一顿”,有人见了以为表婶偷了他家粮食穗子,上前查看,表婶满嘴乌黑吃的正香 。还有一次去地里干活 , 由于头一天输掉了大量的血,本身又营养不良,所以头晕的动不了了,等有人路过上前关照时 , 她说要是有杯糖水就好了 。可是离村子那么远 , 况且上谁家去找糖呀?所以表婶让人给她割了两棵玉米杆,坐在那儿嚼了起来,等慢慢恢复了一些,又接着忙活起来 。
由于一路走来看到母亲的不易,几个孩子特别懂事 。但是表婶坚决不允许孩子们有辍学帮忙家里的想法 , 所以几个孩子打消了放弃学业的念头,他们心里明白,唯有刻苦学习 , 才能对的起母亲,以后才会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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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北大毕业时,二儿子在省城重点大学读大二,小儿子刚上高中 。姑娘毕业有了份不错的工作,总算能替家里分忧,帮助父母供养两个弟弟读书 。到了最小的孩子考上大学时,因为哥哥姐姐都已经参加工作,所以一直读到了博士 。
如今,表叔家日子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表婶已经不再拼命劳作,无论孩子们怎样坚持想在城里买房让几位老人去好好享福,她还是留在村里,力所能及的种几亩地,自给自足,她说干惯了,闲下来感觉浑身不舒服,也离不开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宅和乡亲 。孩子们都已成家立业,有了经济实力求医问药,把表叔的病也治疗的大有好转 。
表婶现在还是灰头土脸的不怎么爱收拾自己,习惯穿着朴素的地摊货,或者不合时宜的把儿女们的旧衣服穿在身上 , 依然最爱吃大葱沾大酱、苞米碴子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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