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趋先不过是欢迎默存到菜园来 , 以后就跟随不舍 , 但它只跟到溪边就回来 。 有一次默存走到老远 , 发现小趋还跟在后面 。 他怕走累了小狗 , 捉住它送回菜园 , 叫我紧紧按住 , 自己赶忙逃跑 。 谁知那天他领了邮件回去 , 小趋已在他宿舍门外等候 , 跳跃着呜呜欢迎 。 它迎到了默存 , 又回菜园来陪我 。
我们全连迁往“中心点”以后 , 小趋还靠我们班长从食堂拿回的一点剩食过日子 , 很不方便 。 所以过了一段时候 , 小趋也搬到“中心点”去了 。 它近着厨房 , 总有些剩余的东西可吃;不过它就和旧菜地失去了联系 。 我每天回宿舍晚 , 也不知它的窝在哪里 。 连里有许多人爱狗;但也有人以为狗只是资产阶级夫人小姐的玩物 。 所以我待小趋向来只是淡淡的 , 从不爱抚它 。 小趋不知怎么早就找到了我住的房门 。 我晚上回屋 , 旁人常告诉我:“你们的小趋来找过你几遍了 。 ”我感它相念 , 无以为报 , 常攒些骨头之类的东西喂它 , 表示点儿意思 。 以后我每天早上到菜园去 , 它就想跟 。 我喝住它 , 一次甚至拣起泥块掷它 , 它才站住了 , 只远远望着我 。 有一天下小雨 , 我独坐在窝棚内 , 忽听得“呜”一声 , 小趋跳进门来 , 高兴得摇着尾巴叫了几声 , 才傍着我趴下 。 它找到了由“中心点”到菜园的路!
我到默存处吃饭 , 一餐饭再加路上来回 。 至少要半小时 。 我怕菜园没人看守 , 经常在“威虎山”坡下某连食堂买饭 。 那儿离菜园只六、七分钟的路 。 小趋来作客 , 我得招待它吃饭 。 平时我吃半份饭和菜 , 那天我买了正常的一份 , 和小趋分吃 。 食堂到菜园的路虽不远 , 一路的风很冷 。 两手捧住饭碗也挡不了寒 , 饭菜总吹得冰凉 , 得细嚼缓吞 , 用嘴里的暖气来加温 。 小趋哪里等得及我吃完了再喂它呢 , 不停的只顾蹦跳着讨吃 。 我得把饭碗一手高高擎起 , 舀一匙饭和莱倒在自己嘴里 , 再舀一匙倒在纸上 , 送与小趋;不然它就不客气要来舔我的碗匙了 。 我们这样分享了晚餐 , 然后我洗净碗匙 , 收拾了东西 , 带着小趋回“中心点” 。
可是小趋不能保护我 , 反得我去保护它 。 因为短短两三个月内 , 它已由娃娃狗变成小姑娘狗 。 “威虎山”上堆藏着木材等东西 , 养一头猛狗名“老虎”;还有一头灰狗也不弱 。 它们对小趋都有爱慕之意 。 小趋还小 , 本能地怕它们 。 它每次来菜园陪我 , 归途就需我呵护 , 喝退那两只大狗 。 我们得沿河走好一段路 。 我走在高高的堤岸上 , 小趋乖觉地沿河在坡上走 , 可以藏身 。 过了桥走到河对岸 , 小趋才得安宁 。
幸亏我认识那两条大狗——我蓄意结识了它们 。 有一次我晚饭吃得太慢了 , 锁上窝棚 , 天色已完全昏黑 。 我刚走上西边的大道 , 忽听得“呜——Wuwuwuwu……” , 只见面前一对发亮的眼睛 , 接着看见一只大黑狗 , 拱着腰 , 仰脸狰狞地对着我 。 它就是“老虎” , 学部干校最猛的狗 。 我住在老乡家的时候 , 晚上回村 , 有时迷失了惯走的路 , 脚下偶一越趄 , 村里的狗立即汪汪乱晚四方窜来;就得站住脚 , 学着老乡的声调喝一声“狗!”——一据说村里的狗没有各别的名字——一它们会慢慢退去 。 “老虎”不叫一声直蹿前来 , 确也吓了我一跳 。 但我出于习惯 , 站定了喝一声“老虎!”它居然没扑上来 , 只“WuWuWuWu……”低吼着在我脚边嗅个不了 , 然后才慢慢退走 。 以后我买饭碰到“老虎” , 总叫它一声 , 给点儿东西吃 。 灰狗我忘了它的名字 , 它和“老虎”是同伙 。 我见了它们总招呼 , 并牢记着从小听到的教导:对狗不能矮了气势 。 我大约没让它们看透我多么软弱可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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