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戛纳专访丨魏书钧:永安镇“电影”故事集是激情的意外产物( 四 )


从第一部分的“五味杂陈”到第二部分的“啼笑皆非”及至第三部分的“几近癫狂” , 创作的时候你有没有意识到电影的“讽刺”意味是逐渐升格的?当然 , 这种讽刺指的是对生活进行消解层面上的讽刺 。
魏书钧:我并没有想过逐渐变得更加讽刺 , 但是越来越不一样 , 甚至接近边界进而疯狂 , 这是知道的 , 这甚至是拍摄前就“经历”了的(笑) 。
而且第三部分其实又是对前两部分“拍电影”这一行为的反思 。
魏书钧:当然 。 第三部分导演和编剧两人表现出来的困惑也不是我都能理解和解释的 , 一定程度上也是将我自己在现实中的困惑和问题抛出来 。 他们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或者定论 , 不是吗?所以这一部分也是呈现了我对电影创作的所谓“反思” , 我作为导演 , 春雷作为编剧 。
这个部分在有趣之余也抛出了一个其实颇为动人的问题 , 如何在对创作、对他人甚至对自己都已经充满怀疑的情况下依然继续下去?还能够走到哪里?
魏书钧:将这种强烈的情绪写下来、记录下来 , 即使是怀疑 。 然后是行动 , 甚至是释放出来 , 前十七天中每一天的争执 , 每一天并没有说出来的部分 , 全都最终在电影里说出来了 。
三部短片为什么用了三部华语电影的名字?有什么可以说出来的以及并没有说出来的原因吗?(笑)
魏书钧:我们在写剧本的时候就有对此聊过 , 鉴于电影的结构进而想做一个篇章式的题目 。 甚至叫以前一部电影的名字是不是更好玩一些?我单纯觉得这几部电影的名字起的不错 , 《看上去很美》、《独自等待》不是很符合那两幅女性肖像的状态吗?
所以其实并没有想和原题的电影有什么关系?
魏书钧:除了与也是在讲创作状态的《冥王星时刻》之外—甚至这种关系也是泛泛而谈 , 其它的完全没有想过互文的关系 , 也没有那么严肃(笑) 。
第三部分中有太多你的文以载道或者说夫子自道 , 难免想让人拎出来继续发问:“电影就是在现实生活中挖一个洞 , 然后把摄影机放进去记录生活” , 这肯定是你的原话 , 而且这完全可能就是你的电影观 。
魏书钧:对 , 是的(笑) 。 是否是我的电影观 , 我觉得可能只有一部分 , 毕竟这句话有些抽象 , 且是一个比喻 , 因而不必较真 。 它代表了我认为的电影与生活的一种关系 。 而且编剧不也回答了:“那你怎么不拍纪录片啊!”(笑) 。
不 , 我觉得这句话具有的真实性恰恰就在于它指的并不是纪录片:首先纪录片是在生活中挖一个洞吗?其次 , 纪录片真的就一定比剧情片更加“记录生活”吗?但我们不必就此展开讨论 。 第三部分的确让我想起去年的聊天 , 比如类似“剧本只应当是某些东西(情感、氛围、故事)的载体 , 电影不应当是对剧本完成翻译” , 等等 。
魏书钧:我希望将第三部分变得有趣甚至癫狂 , 但我当然也不希望大家觉得这是没有任何思考、空洞的 。
电影或者艺术作品有传达创作者意图的“义务”吗?
魏书钧:电影是被观赏的艺术 , 自然涉及到传达 , 或者说沟通、连接 , 这是注定的 。 有连接就自然有其速率、效率 。 否认这个观点只有一种可能 , 那就是电影不是拍给人看的 , 或者说至少不是拍给他人看的 。 其实也许创作是一个消灭意图的痕迹同时达到其目的的过程 。 我相信这一点 。
电影是否需要影响到别人的生活呢?
魏书钧:我觉得好的电影或者好的艺术 , 它是共通的 , 它们的影响或者引领是间接而非直接的 。 不是告知、灌输—这不是艺术的使命 。 电影是关照自身的、关照很珍贵的个人体验 。 而这种关照本身会潜在地影响人、引领人 , 这是一定的 。 而不是以一个长者或者全知的姿态:就像电影中 , 每当一个人“严肃”起来 , 另一个人就会把腔调拽回来 。 比如当编剧说“电影是可以影响人的 , 我坚信” , 导演的回答就是:“那你怎么不拍一个《永安镇生活指南》啊?你的剧本都像给别人布道” 。 嬉笑、讽刺间其实讲的就是这个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