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的事怎么写呢

1.关于亲人去世的故事最终告别的时候,我给奶奶磕了三个头,很虔诚地 。
想到以后都不能再大声地喊“奶奶,我来啦”,就觉得心好像被狠狠地拧了一下似的,特别酸楚 。但想起奶奶留给我的回忆都是特别快乐而温暖的,心就渐渐地轻松了,像被热热的水浸过一样 。
我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几乎整天在奶奶家度过 。奶奶不常常抱着我,我们总是“弥勒坐” 。
“弥勒坐”是我杜撰的名字 。听说我小时候非常之胖,胖到胳膊真的像藕节一样,洗澡的时候要扒开来洗才洗得干净,我的皮肤挺黑,乐呵呵的时候就很像一尊小佛像 。
奶奶那时候身体很好,很富态,喜欢在床沿盘腿坐着,夏天摇一把大蒲扇,像极了慈眉善目的弥勒 。因为我不爱哭,又很有精神,总是不甘心躺着,奶奶就把我抱在她的膝上,我也盘腿坐着,于是“大弥勒”腿上坐着“小弥勒”,祖孙二人就这么悠然坐着,度过一个个蝉鸣的夏日 。
当然这景象我不可能亲见,所以总觉得很遗憾,当初为什么没有人为我们的“弥勒坐”拍下一张照片 。我只有一张和奶奶的合照,印象中是小学的时候 。
奶奶穿一件黑呢子大衣,戴着琥珀色大方框的眼镜,全白的头发在阳光下真如“银丝”一般好看 。我呢,黄色的棉坎肩和小毛线帽,穿红皮鞋的脚不安分地叉开,但我的肩膀和脸却是紧紧地靠在奶奶的身上,小手也躲在奶奶的大手里 。
我们站在小区花园里的小石桥上,前面有雪白的栏杆,再前面是墨绿色的松树,姐姐当时就站在桥下面拍了这张照片 。有时候,奶奶从家里挑好大个儿的鸡蛋,把它们交给做荷包蛋的师傅 。
鸡蛋打散,加一点盐和绿的白的葱花,倒进软软的面皮里,再放到油锅里去煎 。出锅的荷包蛋像金黄色的口袋 。
我和妹妹总喜欢趴在窗上看那师傅变魔术般地把鸡蛋倒进面口袋里,觉得非常有趣 。奶奶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过现在我才明白,她是怕我们的大个儿鸡蛋不小心被“调包”了,毕竟在八十年代,鸡蛋可不像现在这么随手可得 。
吃掉美味的荷包蛋,喝完奶奶给我们冲的麦乳精,我和妹妹、姐姐就开始游戏 。我们在床上用扇子“烙大饼”,在壁橱里捉迷藏,在奶奶拖干净的地上“溜冰”,更多时候是一起围着圆桌写作业 。
写作业的间歇,我们也会恶作剧 。爷爷爱听戏,磁带和录音机就放在床边,我们偶尔也会听上一两段 。
有一次,我和妹妹听到了《红灯记》里那句“奶奶,您听我说”,就想跟奶奶开个玩笑 。我们倒好磁带,把录音机的音量放大——“奶奶,您听我说!”“哎!”奶奶当时正摇着扇子闭目养神,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句,就答应了,我和妹妹在一旁笑得不得了 。
奶奶后来发现了这小把戏,我们故伎重演的时候她也不说话,就看着我们,呵呵地笑,我们也乐不可支 。关于奶奶的回忆后来出现了大段的空白,虽然我每周日都会去看看她,但也许是因为自己太急着长大,只生活在自己的小宇宙里,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 。
直到有一天,我照例一进门就大喊“奶奶,我来啦”,却没有听到回应 。我走近昏睡的奶奶,站在她的病榻前,低头看着她,刹那间觉得奶奶变得好小好小:原来富态的身体现在瘦得只剩皮包骨了;方框眼镜也很久不戴了,丢在桌角,镜片上覆盖着薄薄的灰尘;脸上的肌肉塌陷了,颧骨显得有一点高,嘴唇更薄了,紧紧地抿着……俯视着奶奶,我觉得自己好高,好有力量,却很想再像小时候一样,拉着奶奶的手,把脸贴在她的呢子大衣上 。
听说久病的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但我把头靠近奶奶的肩膀,摸着她那青筋毕露的手,却没闻到什么异样的气味,只有小时候那种熟悉的、令我感到温暖和安心的味道 。我相信奶奶一定听到了我的声音,因为她的眼睛在转动,好像很努力地想睁开眼看看她的孙女,或者起码答应她一声,却身不由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