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邦炜$我们对宋朝的理解曾经极其苍白和肤浅( 二 )
赵冬梅:对,所以我跟家齐兄算一代,我是88级的。
张邦炜:我是1957年进大学的,1961年毕业。
邓小南:辈分就高了。
宋史不是一个弘扬的对象
它应该是一个研究的对象
刘苏里:下面开始今天的发言,因为大家其乐融融,我也不想周吴郑王,这个几分钟,那个几分钟。先请张先生发言,之后我们就不再论资排辈或者按顺序了。张先生今年81岁了,你看他像81岁的人吗?我一进来吓我一跳,他说他是张先生。
张邦炜:我要感谢所有的人。我这个书是三十年前写的。
刘苏里:这次修改大吗?
张邦炜:基本上没改,我从来没有想到这本书会再出,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所以说没有做什么修改,所以里面有不少的问题。我看冬梅教授写的几句话我已经感觉到了——“《两宋王朝史》这本书,应该把它改成‘两宋王朝兴亡史’,还要加个‘稿’或者‘略’才比较符合这个书的实际,因为它太单薄。再一个它只是写了‘兴亡’,这两个字应当加上。”虞云国先生说,“‘内朝’更确切地说,应该改成‘内朝政治’;‘内乱’更确切地说应当叫‘内廷政乱’。”所以这里边有很多不确切的东西,里面的问题可能还比较多。我希望大家像刚才刘先生说的讨论讨论这些问题,能够给我批评指教,这是最好的,因为我还是不大主张搞那种互相吹捧的。
邓小南:现在说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其实传统文化都应该是有区别的。传统文化有它优势的地方,也有它落后或者牵后腿的地方。包括国学其实也是这样。国学不是一个弘扬的对象,它应该是一个研究的对象。
【 张邦炜$我们对宋朝的理解曾经极其苍白和肤浅】现在宋史也是这样,过去《三联新闻周刊》曾经有一次来找我,说要做一期封面“宋史”,讲一次宋史的内容。他们就跟我说“凡是现在讲到宋史的都卖得特别好,能卖到20万册以上”,就是他们那个周刊。结果他们采访之后,出的那一期叫“我们为什么爱宋朝”,后来我就问编辑,我说怎么叫“我们为什么爱宋朝”?我们其实对宋朝有爱的地方也有恨的地方,而且我们对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可能都是这样。后来他们又出了一本书叫《我们为什么爱宋朝》,因为我抗议过,那里面就把“邓小南说”全都去掉了,都改成“有人说”。
我说“宋代是生于忧患长于忧患”,但从来没有人接这个话茬。接的话茬可能是,比如说,虞老师说宋代在中国各个古代王朝里还算是相对开明的。这个就被接得比较多。
我觉得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现在的读者群或者是电视剧的观看群,真的有很多是青年白领,他们跟我们过去观察宋代的角度不一样。
我们那个时候的观察基本上会放在政治、军事、经济方面,而现在他们可能更重视文化、生活、雅致、精致等方面,这些内容容易引起他们内心的追求和应和。像过去喜欢汉唐是因为能打出去一样,现在喜欢宋代是觉得它有一定的空间。
文化是有历史的
史学是要跟文化分开的
李华瑞:这个话题我再说一点,我们今天其实讲的是现在比较受关注的,比如大学历史系的命名。北大就是历史系,南开大学是历史学院,我们学校是历史学院。好一点的大学差不多都叫历史系不叫历史文化,乱七八糟的学院,一看学校名字是历史文化、旅游加在一块,就不怎么好。
我们会开玩笑说“我们这个学院是没文化的”。反而在命名里加了“文化”的,是我们现在状态中比较混乱的部分。因为“文化”是涵盖历史的,但做史学的人是要摈弃它的。比如我师兄有一段时间搞开封民俗,要从史学的角度去矫正。我说你永远矫正不完,一辈子都翻不了案,是明代的可以追到宋代,是宋代的可以演绎。我有时候参加电视剧的评议,就很认真地跟他们讲,如果是历史正剧,就一定按照历史史实来要求,但如果是演绎的,我一定不多发言。现在对“文化”我们就是比较在乎,但为什么一定要把它统一到史学上来呢?本来这个社会就是多面向的,尤其是中国讲文化的历史很长,不像西方,我们从古到今都是这种状态。所以好几年前就提出“文化是有历史的,史学是要跟文化分开的”。这是我自己的观点,我们就叫我们是无文化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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