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日|“寒林钟馗”,从祛疫迎新到诗意文士的转变(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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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 传南宋/元 , 颜庚 , 《钟馗嫁妹》(局部) , 绢本墨笔 , 长卷 , 24.4 x 253.4 cm ,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
历日|“寒林钟馗”,从祛疫迎新到诗意文士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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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 宋人 , 《宋真宗后坐像》(局部) , 绢本设色 , 轴 , 177x120.8cm ,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
到明代万历年间(1573—1620) , 出现了杂剧《庆丰年五鬼闹钟馗》 , 从第四折的唱段 “时值新年景物华 , 千邦庆贺万方夸”来看 , 是明末宫廷岁朝应景应节的戏剧 。 作于成化二十一年(1485)的《明宪宗元宵行乐图》中(图7) , “走会队伍”中即有持幡人和乐队 , 以及队列中的钟馗和小鬼们 , 有趣的是 , 钟馗的前方有身着官服的演员举一钟馗像小屏 , 是新年钟馗仪式的图解 , 也可见仪式与图像的同步 。 江苏淮安王镇(1424—1495)墓中出土一卷殷善所绘的《五鬼闹判》 , 也是简化的傩戏 。 值得注意的是 , 至明代后期 , 公开的钟馗仪式似乎有所式微 , 以悬挂钟馗图像代之 。 如谢肇淛(1567—1624)《五杂俎》卷二中言及岁末风俗: “傩以驱疫 , 古人最重之 。 沿汉至唐 , 宫禁中皆行之 , 护童侲子至千余人 。 ……今即民间无此戏 , 但画钟馗与燃爆竹耳 。 ”学者黄小峰曾举出一件弗利尔美术馆所藏的《村舍驱邪图》(图8) , 画冬日村居中一老一少张举钟馗正面像 , 周围则是围观的百姓 , 甚至有一妇女蒙住了眼睛 , 在图像中展示了钟馗的力量 。
【历日|“寒林钟馗”,从祛疫迎新到诗意文士的转变】历日|“寒林钟馗”,从祛疫迎新到诗意文士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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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 明人 , 《明宪宗元宵行乐图》(局部) , 1485 , 绢本设色 , 长卷 , 36.7x960cm ,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
历日|“寒林钟馗”,从祛疫迎新到诗意文士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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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传宋人 , 《村舍驱邪图》 , 绢本设色 , 轴 , 190.8x104.1cm , 弗利尔美术馆藏 。
值得注意的是 , 既然钟馗图像既有祛疫迎新的含义 , 并在民间广受欢迎 , 在一些载录中出现了批量制作的现象 。 宋代朝廷赐图采用雕版印刷的方式 , 《梦溪笔谈·补笔谈》中载: “熙宁五年 , 上令画工摹搨镌板 , 印赐两府辅臣各一本 。 是岁除夜 , 遣入内供奉官梁楷就东西府给赐钟馗之象 。 ”叶梦得《石林燕语》: “神宗禁中忽得吴道子画钟馗像 , 因使镂版赐二府 。 ”《东京梦华录》卷十“十二月”载: “近岁节 , 市井皆印卖门神、钟馗……”民间则可能由画家大量绘制 。 如至清代 , 从故宫博物院所藏的张风(不详—1662)《钟馗轴》(图9)中有款曰: “乙酉岁除 , 梦作此图绿袍纱帽者 , 嗔目切齿而言曰 , 是尚能百本乎?余疾声应之曰:虽千万亿可也 。 遂惊而寤 , 其意葢隐隐 , 若似乎恨福来迟 , 吉星高炤云尔 。 己亥(1659)腊月上元张风敬写第一百二十二本 。 ”画面中一墨笔钟馗 , 身着官服 , 乌纱帽、皂靴 , 手持宝剑 , 抬头看一蝙蝠 。 蝙蝠与“福”同音 , 即有新年祈福之意 , 宝剑则为除祟 , 亦可见钟馗画在新年大量制作的状况 。
历日|“寒林钟馗”,从祛疫迎新到诗意文士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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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9明代 , 张风 , 《钟馗轴》 , 尺寸等不详 ,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
类似的墨笔钟馗的形象 , 可能流行于一时 , 它还出现在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传元人《天中佳景图》中(图10) 。 《西湖游览志余》卷二十曰云: “端午为天中节 。 ”画面中并有榴花、蜀葵、画面上方与钟馗像并列的 , 是四件道教灵符 , 用作除祟驱鬼 , 这与钟馗杀鬼的传说对应 , 目的是辟瘟疫 。 《梦梁录》卷三中载: “五色瘟纸 , 当门供养” 。 《岁时广记》也提到端午: “作赤灵符 , 画天师像 。 ”清代富察敦崇在《燕京岁时记》中载: “每至端阳 , 市肆间用尺幅黄纸盖以硃印 , 或绘画天师钟馗之像 , 或绘画五毒符咒之形 , 悬而售之 。 都人士争相购买 , 粘之中门以避祟恶 。 ”因此钟馗像用作端午张挂 , 主要的原因也是祛疫 。 该图融入西洋画法 , 应是清代郎世宁(1688—1766)画风的延续 。 此外 , 画中钟馗的形象与张风之作类似 , 均为墨笔所绘 , 钟馗持剑 , 穿官服 , 并一只蝙蝠 。 类似的钟馗形象是否批量制作 , 同时用于新年与端午的张挂 , 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