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床上书连屋,阶前树拂云,为什么第一句是赋第二句是比?

前言
杜甫的《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是联章体 , 大约作于公元753年(唐玄宗天宝十二年)初夏 。
当时的杜甫与好友广文馆博士郑虔 , 一同游历何将军山林 , 一共作了十首诗 , 首尾齐备 , 如同一篇游记 。 今天欣赏的是第九首 。
床上书连屋 , 阶前树拂云 。 将军不好武 , 稚子总能文 。
醒酒微风入 , 听诗静夜分 。 絺衣挂萝薛 , 凉月白纷纷 。
一、首联出句赋 , 对句比
【杜甫|床上书连屋,阶前树拂云,为什么第一句是赋第二句是比?】床上书连屋 , 阶前树拂云 。
首联妙在一赋一比 。 仇兆鳌点评这首诗的时候 , 提到:
首句属赋 , 起“不好武” 。 次句属比 , 起“总能文” 。
赋 , 即直接阐述 。 首句说何将军床上的书堆积成山 , 高到屋顶 。 虽然是直接阐述 , 但是也用到了夸张的方式 。
次句说 , 何将军台阶前面之树高大接云 。 如果仅欣赏字面意思的话 , 也是赋 , 为什么仇兆鳌说这一句是比呢?
因为古人读书多 , 看到“阶前树”三个字 , 马上想到《世说新语》中的这个典故 , :
谢太傅问诸子侄 , 子弟亦何预人事 , 而正欲使其佳 。 谢车骑曰:“譬如芝兰玉树 , 欲使其生于阶庭耳 。 ”
谢玄把家族中的优秀青年才俊 , 比作阶庭前的芝兰玉树 。
因此 , 仇兆鳌说“阶前树拂云”是比 , 既然是比 , 那么这句话的含义是 , 何将军家中的孩子们很优秀 。
登门拜访 , 夸奖主人家的孩子优秀 , 是一种礼貌和尊敬的方式 。
杜甫|床上书连屋,阶前树拂云,为什么第一句是赋第二句是比?
本文图片

二、颔联承接首联
【床上书连屋】 , 将军不好武 。 【 阶前树拂云】 , 稚子总能文 。
颔联妙在与首联前后勾连 。
仇兆鳌说 , 第一句【床上书连屋】 , 是起 , 后面承接的是:将军不好武 。 床上这么多书 , 说明何将军文武兼备 , 如今和平时期 , 不再舞枪弄棒 , 而是用功于文了 。
【 阶前树拂云】也是起 , 后面接的是:稚子总能文 。 子侄一辈 , 都具有文采 。
两句诗说明何将军一家 , 有弃武从文的变化 。 这种家族的变化 , 其实反映了外部形势的转变 。 朝廷不好战 , 刀枪入库 , 大家要想博得功名 , 自然都去读书了 。
何将军何许人 , 不为人知 。 两年后安禄山起兵叛乱 , 连高适这种文人都领兵上了战场 , 不知道何将军一家是何际遇?
杜甫|床上书连屋,阶前树拂云,为什么第一句是赋第二句是比?
本文图片

三、颈联倒装, “下因上”之法
前四句 , 杜甫先恭维何将军和其家人 。 后四句写景 , 颈联是带有人物的夜景:
醒酒微风入 , 听诗静夜分 。
颈联妙在句法 ,
仇兆鳌《杜诗详注》中也点评到:
五六乃倒装 , 本言风入而酒醒 , 夜分犹听诗也 。
微风款款吹来 , 令人渐渐醒酒 , 到了更点(夜半时) , 正好听听吟诵诗歌 。
前几天的文章中 , 提到过《荡胸生层云 , 决眦入归鸟 , 什么是杜甫诗中的上因下因之法?》
颈联是“下因上”之法 , 因为微风入 , 所以酒渐渐醒了 。 因为到了半夜 , 恰好可以安静地听诗 。
杜甫|床上书连屋,阶前树拂云,为什么第一句是赋第二句是比?
本文图片

四、尾联 , 写景结束
絺衣挂萝薛 , 凉月白纷纷 。
尾联如同电影镜头 , 渐渐从人物身上转移 , 映入镜头的是皎洁的明月 , 和月光中的萝薜藤上 , 挂着细葛布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