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径!中国近现代以来山水画的演变—石鲁的中国画创作路径再探( 三 )


石鲁的中国画不仅仅赋予了构思,而且他的构思还是奇之又奇的:《转战陕北》的寓意手法和史诗气派,《东方欲晓》的小中见大、含蓄深沉,《小米加步枪》中的生活气息、浪漫情调,《广东农民运动讲习所》中的深远意味,等等,可以说石鲁用中国画把主题表现推进到了极致。
他的这几个主题性创作的代表性作品往往都是采取很小的切口和平凡的形象,但是寓意深刻宏大,从而形成强烈的反差,似枯实腴、似平实奇,寄至味于淡泊、寓新奇于平淡,达到了于无声处听惊雷的艺术效果,给人内心带来震撼。在这些作品中,石鲁不是把革命主题附加在中国画上,而是彻底用中国画来谱写民族史诗,因为他的中国画语汇不再是孤立、超然的元素,而是被从马上拉了下来,服服帖帖地为一个明确的主题表现而服务,营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孤立的笔墨与形象,构思立意成为主导的元素,也正是这些新奇的构思使石鲁作品的意境内蕴大大地深化,具备了深挚的情感和厚重的分量。他的中国画符合这个时代的要求与民众的审美眼光,也与中国画的传统精神遥相呼应。
路径!中国近现代以来山水画的演变—石鲁的中国画创作路径再探
文章插图

再进一步追问,石鲁的这些新奇构思是从哪里来的?毛泽东的实践论在这里显示出它的真理性,“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人们头脑中固有的”,而是来自于实实在在的革命生活体验。
虽然石鲁创作这些作品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延安,但是延安岁月在他心里烙下的印痕、千万次的瞬间印象、视觉积淀和生活体验形成了一座取象的宝藏:延水岸、宝塔山在心中盘桓荡漾,信天游、安塞鼓在耳边萦绕回响,青枣园、小米饭在心中发酵酝酿,最后升华为艺术意象。
石鲁也说过他的构思大多是偶然得之,偶然得到的东西才是生活积淀的自然升华,这是不可单凭思索就能得到的。目之所见、耳之所闻、身之所验,这是艺术创作的铁门坎,什么都无法取代。
这种生活实践使石鲁的构思立意超越了想当然和概念化的描绘,创造出许多新奇出俗的意境,这就是墙内与墙外的差异。延安岁月使他具备了身处民族命运改变事业之中的个人化视角,他对于革命事业有着真实而深切的体会,又恰逢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需要用艺术来谱写民族史诗的文化环境,这种体会才得到了最充分的升华和绽放,产生了石鲁的艺术,所以说生活实践是艺术创作的一堵墙,有人在外面、有人在里面。
情感是枢机再进一步考察石鲁的艺术创作就必然要分析他的个性和情感了。艺术家具备了艺术技法修炼和生活实践还不能够直接进入创造的境界,这中间还有一个东西,那就是艺术创作个体的情感。如果说生活实践是一道外在的墙,那么情感则是一道内在的坎儿,这是艺术创作的最后一个关键隘口。
因为艺术创作活动是一种个体行为,大千世界、万事万物都要经由个体的具体感受才能进入到艺术世界,外在事物要经过情感的过滤和浸泡才能成为艺术形象,艺术形象就是浸透着艺术家情感的外在世界。艺术家的这种情感来自创作个体的感悟和性灵,感悟和性灵来自健全的人格和独立的个性。
艺术创作的灵感来自于艺术家独立自由的情感、性灵与现实的世界相互感触,内在世界与外在世界相互映照,二者合而为一,这样艺术家才能找到自己体悟世界的独特视角,才能有感性的意象生成,才会产生艺术作品。所以,独立的人格是艺术创新的基础,情感是艺术创作最后的关键因素;艺术家首先要具备娴熟的技法修养,同时还要具备深厚的生活积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