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径!中国近现代以来山水画的演变—石鲁的中国画创作路径再探( 四 )


当所有的技法积淀都内化为艺术家感受世界的触觉和方式,同时又是个体情感表现的手段,如此才能进入真正的创作境界,这个时候写生、生活、中西融合都不可以再明确区分开来,“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在具体的生活体验之中,内在世界对外在世界通过偶然机缘有所感触,感受与表现便熔铸凝结成为一个完整的东西,这就是艺术创作。
艺术创作是世界通过个体的本真彰显,又是艺术创作个体情感投射于外在世界的直白显露,是主观与客观融合为一的东西,不可再分割,所以说艺术创作个体独立的思想情感是形象生成的转换器,是艺术创作的枢机,是艺术创作的最后环节。
石鲁就是这样一位艺术家,他具备独立的个性气质和思想情感,这从他早年的经历中就充分地显露出来:叛逆封建家庭外出求学,自主选择人生道路奔赴延安,崇拜石涛和鲁迅更名改姓,“文革”时期不畏邪恶,在逆境中直言不讳,这些都表现出其独立的人格与气质,再加上对于传统的深刻领悟,他能够在西学东渐、中西融合的文化潮流中不致迷失,能够紧抓传统来吞吐外来文化,在写生的方法中完成表现语汇的创造。同时,现实的革命生活实践使石鲁成为革命军中的艺术家,拉洋片、刻版画,延河饮马、转战陕北的亲历生活使其获得了一个身处伟大革命实践事业之中平凡而独立的视野。
他以一位艺术家的情感来体验严酷而伟大的革命壮举,这使他更加真切地感受到转变民族命运事业的壮美和卓越,当然其中还不乏浪漫和诗意,这是石鲁艺术创作生成的本质。分析这些并不会泯灭石鲁天才的一面,还有一些不可分析的,那就只能归结为石鲁的天赋了,他凭借着个人才情天赋在中国20世纪文化史上一个特殊的时期再次叩启艺术之门。
但是支撑石鲁的艺术创作的个性情感却不能见容于那个特殊的年代,拥有这种独立的情感思想无疑就是犯了死罪,所以天才的石鲁遭受到“文革”的炼狱,石鲁的悲剧又带有一定的必然性,透出的是我们民族文化的一些问题。
在21世纪的中国画再度面临变革的今天,我们应该更加冷静清醒地反思,石鲁的艺术创作道路再次向我们昭示出艺术创新的路径:对传统进行长期的积淀,同时还包括生活实践的历练,和这个现实的世界打成一片,然后是人格性灵的培育和修炼,历练精神、培养气度,有全新的人格精神才有全新的情感境界,也才会投射成全新的意境格调,说到底,艺术创作更是一种外在世界的更新和内在人生境界的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