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从数量来说 , 杨牧拥有最多的物品也许还是电影 。 一箱电影票 , 十一个硬盘 , 分别装着美国 , 欧洲 , 拉美 , 韩国和中国的电影 。 也许已经有几千部 。 锡兰、费里尼或者是侯麦 , 这些导演们和那些影片中的人 , 都住在这些硬盘里 。 有一个硬盘最大 , 像铁盒似的有12T容量 , 他专门用来存放日本的电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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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了 , 在网上聊天时 , 杨牧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他的生活状态 , 但我从没见过他 , 也无法核实他描述的这些事 , 哪些是真 , 哪些是假 。 他的话听上去怪异 , 超乎寻常 。
我在一次朋友聚会上听说了杨牧 。 有位朋友是纪录片从业者 , 他说他认识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 , 曾经在工厂修过飞机 , 是个电影迷 , 虽然住在城市 , 却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 , 不与外界联系 。 这位朋友同样是从网上认识的杨牧 。 那是去年秋天的时候 , 北京十分反常地下了好一阵雨 , 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水汽之中 。
朋友说 , 杨牧住在河北燕郊 , 这是离北京最近的一个外省之地 , 房租便宜 , 交通方便 。 我要了杨牧的联系方式 , 问他能否见一面 。
“见面就算啦 , 我五年没和人吃过饭了 。 ”他过一会儿发来消息说 。
他说他正打算去看一个瑞士纪录片影展 。 我后来听他说 , 就像猎人狩猎会遵循季节的变化 , 每当各个地方举行电影节时 , 杨牧就会离开他的家 , 直到电影节结束 , 他才回到家中 , 然后像冬眠一样很久不再出门 。
北京的电影节最多 。 每当节日开始 , 他和那些往返燕郊与北京之间的上班族一样 , 乘坐815路公交车抵达国贸 , 再换乘地铁去位于北京各个地方的电影院:西边的小西天电影资料馆、三里屯的美嘉影城、东直门的百老汇、还有很偏远的东五环外的电影博物馆 。 他凌晨五点就会去等公交 。 (如果是早晨六七点才出发 , 那简直挤死了 。 )晚上他会坐15元一趟的大巴 。 夜晚回燕郊的路途总是很快 , 二十分钟就到了 。
“我到电影院了 , 回聊 。 ”杨牧说 。
他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 我不再有他的消息 。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 , 仍然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 , 也许是酒精和社交的作用 , 我忽然想起了这个有些古怪的人 。 朋友曾告诉我杨牧在某社交平台的账号 , 那天晚上我像偷窥狂一样浏览完他所有的帖子 。 他标记过四千多部电影(一个庞大的数字) , 其中多数都是艺术片 , 有些我们都听说过 , 但也有很多是标记人数不足十人的小众片 。 过去的四五年里 , 他几乎每天都在看电影 , 似乎一直处于失业状态 。
“最近怎么样?”我在手机上快速敲打出这几个字 。
“不好意思 , 我最近不怎么看微信 , 也没设置消息提醒 。 ”过了好一阵子 , 他的消息才像从遥远的海面上漂浮而来 。
“最近你去看电影了吗?”
“没有 , 很久没出门了 。 ”
“下次呢?”
“不知道 , 今年以来对电影的兴趣变淡了 。 ”
我们的聊天进行得很顺畅 , 他并没有多少防备之心 , 也不是那种害怕社交聊天的人 。 也就是说 ,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社交恐惧症患者 。 他只是懒得跟人打交道?至少从网上看来是这样 。
他说他曾经有六七年的时间在北京首都机场附近的一家航空维修基地工作 。 那时他在一个高大的车间工作 , 负责维修各式各样的被拆解过后的飞机发动机 , 比如空客的 , 或者波音的 。 他得去看看那些发动机的叶片上是否存在划痕或变形:几厘米 , 多深 , 方向 , 位置 , 是否烧蚀 , 是否腐蚀 , 然后在叶片打上“超标”或者“未超”的标识 。 他有时候会用专门的孔探仪 , 但更多时候是靠眼睛 。 测量叶片总是让他的眼睛又酸又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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