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场前面 , 东边 , 是一排晾晒碗坯的木架 , 中间却有一棵桃树 , 长得不怎么好 , 但它很顽强 , 不高不大地长着 。 春天来了 , 会开稀稀落落几枝桃花 。 花落了 , 结了疏疏的小果 , 没等那桃果长大成熟 , 不知道什么时候 , 早早就被小孩们摘光了 。
【旗杆|思念跨越山海|心中那一棵桃树】渐渐地 , 到了夏天 , 只剩茂密的树叶 。
漫长的夏天傍晚 , 我和弟弟会帮妈妈把晒在外面的泥坯碗收进工场里 , 收完了泥碗 , 夕光下 , 四周无人 , 静谧中 , 我会抬头看看这棵桃树上翠绿的叶子 , 还有树根上溢出的一团团桃胶 。 也许是溢出太久 , 那桃胶有的黑黑的 , 有的黄黄的 , 但也有一些新溢出的 , 很是干净 , 显得洁白透明 。 我悄悄地剥下一点放进嘴里 , 不咸也不甜 , 只是有一丝丝的清凉湿润……
桃树旁边有根旗杆 , 每天我们起来 , 就看见那红旗在风中猎猎 , 谁升起的 , 如何升起的 , 什么时候升起的 , 我们都不知道 。
夏天 , 露天的地方晒满瓷坯陶坯的厂区里 , 这桃树这旗杆算是厂里的一处风景 。 不知什么缘由 , 有人来此拍照 , 妈妈那时虽然已有我们姐弟三个了 , 但仍风华正茂 , 她想拍张单人照 , 她已站好了姿势 , 我们在旁边看着 , 虽然也很想凑上去照像 , 但妈妈没叫 , 我不敢上去 。 只有弟弟 , 他突然跑上去 , 拉住了妈妈的手 , 摄影师拍下了!
照片中 , 妈妈有点愕然 , 微张着嘴 , 弟弟的手紧握妈妈的右手食指 , 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 另一只手微微屈起……
几十年过去了 。
妈妈也于2020年4月2日永远离开了我们 。
如今 , 人间最美的四月天 , 心中那棵桃树 , 妈妈、弟弟、没进镜头的我和不知名的摄影师 , 有的没的 , 这一帧永恒的画 , 一直在心里 。
作者:新快报读者吴品芬
编辑:陈楚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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