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五一期间央视的“吾家吾国”栏目 , 我可能永远不知任继周(右下图)这位以“草人”自居的中国工程院院士 。 若干年前就知道任继周的哥哥任继愈(左下图)——大学问家、教育家 , 国家图书馆馆长 。 上大学时 , 我读过任继愈的《中国哲学史》 。 出生于山东平原县的哥俩 , 让人敬佩 。 更让我敬佩的是这哥俩的感情 , 兄友弟恭“悌”之光 , 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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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哥哥任继愈 , 98岁的任继周眼里闪着泪光 。 任继周是在老家平原县读的小学 , 抗战爆发后 , 逃到了南方 。 他二哥任继愈随北大南迁也逃到南方 , 直到在西南联大毕业 。 任继愈把自己的生活费节省下来资助弟弟 , 嘱咐弟弟从中学就要写日记 , 不要间断 。 任继周听哥哥的 , 从那时候开始写日记 , 一直到现在从没间断过 。 就是这样的坚持 , 他孜孜矻矻 , 为草不知愁 , 韶华到白头 , 成为我国现代草原科学奠基人之一 , 国家草业科学重点学科点学术带头人 , 达到了“为天地立心 , 为生民立命;与牛羊同居 , 与鹿豕同游”的境界 。
在任继周的书房里挂着一副对联:“涵养动中静 , 虚怀有若无” , 是他哥哥任继愈在他1995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 , 忙得团团转时送给他的 。 看到弟弟功成名就 , 志得意满 , 当哥哥的及时提醒 。 这副对联 , 成了任继周晚年的定海神针 。
任继周曾经对任继愈表示 , 想研究农业伦理 。 哥哥沉思良久说 , 伦理学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 年龄大了 , 研究一门新的学问 , 一定要慎重 。 兄长的态度 , 让任继周思考了很久 。 哥哥辞世后 , 任继周沉寂了一段时间 , 他依然放不下农业伦理这个课题 。 任继周认为 , 长期以来 , 城市一直索取 , 农村一直供给 , 二元结构不破除 , 农村解放不了 , 城市发展不了 。 城乡二元结构缺乏伦理基础 。 2014年秋 , 经过多年准备 , “农业系统发展史”与“农业伦理学”课程在兰州大学开设 。 “农业伦理学”第一课 , 90岁高龄的任继周思维敏捷 , 一个小时的授课 , 全程站立 。 任继周说 , 他有这样的精气神 , 是因为有哥哥在背后当精神支撑 。
任氏兄弟的故事一直在继续 。 2021年7月16日 , “齐鲁明贤故乡情·任继愈优秀中小学生助学基金”在济南举行启动仪式 。 这个基金是任继周遵其兄任继愈遗愿出资100万元 , 山东省教育基金会出资100万元共同设立的 。 “从社会舀取一瓢 , 要反馈社会一桶” 。 我看到报道 , 任继周晚年累计捐赠300万元设立奖学金 , 把全部爱心都奉献给了莘莘学子 。
我真的被这老哥俩感动了 。 兄弟之间“相残”的现象不少 , 有的为了财产而大打出手 , 对簿公堂;有的老死不相往来 , 关系紧张 。 这哪还有一点“悌”的意思 , 哪还有血浓于水的情谊 。
从任氏兄弟身上 , 我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悌 。 真正的悌 , 是互相关爱、互相牵挂、互相成就 , 是宽容、提醒 , 而不是互相埋怨、互相指责、互相拆台 。 悌的左半边是心 , 右半边是弟 , 象征着心中装着同辈人 , 悌关乎对同辈人的态度 。 行“悌”之道 , 无非就是破除或者消解自我中心的狭隘视野 , 让自己的心更大一点 。
多想想别人 , 从兄弟开始 。 我看《曾国藩家书》 , 其中有一封给弟弟的信谈到“悌” , 他的理解很独特 , 信中说:“余欲尽孝道 , 更无他事 , 我能教诸弟进德业一分 , 则我之孝有一分;能教诸弟进十分 , 则我之孝有十分;若全不能教弟成名 , 则我大不孝矣……愿诸弟发奋立志 , 念念有恒 , 以补我不孝之罪 。 ”他把“孝悌”放在一起理解 , 是在劝说弟弟 , 也是在说服自己 。 这个观点 , 给人启发 。 涵养自己的良知、良能 , 知行合一 , 得从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下功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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