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在欢|李黎×郑在欢:我为超越而写作



有这样一类年轻人 , 虽然年轻 , 但经历不凡 , 有城乡之间的来回往返 , 也有个人成长和时代变迁呼应和疏离 , 他们的身上汇集了多个标签 , 并且在事物的累加中不再年轻 。 栏目主持人李黎 , 与九零后小说家郑在欢就年轻的话题展开对谈 。
郑在欢|李黎×郑在欢:我为超越而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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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ONE
李黎:记得多年前第一次在北京见你时 , 赵志明特意强调你是九零后 。 这个年龄对生于七八十年代的我们确实略显特殊 , 一是特别年轻 , 二是看到你多少可以想到当年 。 在你的阅读中 , 有没有年龄、年代的因素?如果有的话 , 你怎么看待七零后、八零后和九零后这几个阶段的人?尤其是九零后 , 在你看来和此前相比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郑在欢:这种强调其实只是对年轻的惊讶 , 再进一步说就是对成长的错愕 。 以前我还不太理解 , 以为九零后是个特别值得一提的标签 , 于是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家对我的关注 。 现在零零后都出来混社会了 , 而我也会如出一辙地特别提及:某某是个零零后 。 这么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文化指涉 , 仅仅是讶异于世界的更新速度 。
和赵志明他们在一起玩的时候 , 我很长时间都是最年轻的那个 , 理所当然地受到大家的照顾 , 接受自己作为一个青年才俊的设定 。
突然之间 , 更年轻的人出现了 , 而我还没过够年轻的瘾 , 或者说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成长 , 可新鲜的年轻人就是实实在在地出现了 , 实在到你不得不“强调”一下 , 怎么说呢 , 这种关注细究起来 , 是有一定复杂况味在里面的 。
就在你发来对谈提纲的那天 , 我刚好百无聊赖去找赵志明 。 从二十出头到三十出头 , 十年来我第一次主动找他 , 他很是惊讶 , 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 , 赶紧从一个饭局上跑来见我 。 我当然什么事都没有 。
那天晚上我们相对而坐 , 我已经不是一个年轻人的心态 , 而是两个成年人在一起消磨时间 , 聊些有的没的 。
这么看来 , 我似乎也多少成长了点 。 至于阅读里的年代概念 , 我始终觉得这只是武断的时间划分 , 毕竟 , 十年太短 , 短到刚刚长大的年轻人措手不及 , 紧接着就被另一波年轻人顶替了 。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 , 就我接触到的来看 , 从九零后开始 , 大家的社交边界更强了些 , 不像前辈们很容易就凑到一起 , 九零后很怕尴尬 , 所以大的聚集就很难 。
李黎:每个人在开始写作之初 , 都会有一个促动 , 由此划分不写和写两个阶段 , 甚至不写和写两个身份 。 在你最初的写作和阅读中 , 哪些人给了你最关键的影响?
郑在欢:我开始写作的时候 , 对文学没有什么概念 , 并且很长一段时间忌讳说到这两个字 , 我觉得这词太大 , 感觉是门学问 , 而我只是想编点故事 , 所以我只能说自己在“写点东西” 。
等我对文学有一定认识的时候 , 我已经写了不少东西 , 所以我很难追溯师承 。 当然 , 在后来的阅读中 , 我还是找到了能够学习的前辈 , 比如第一个就是海明威 , 他让我认识到日常用语的诗意比通过修辞得来的更大 。 可以这么说 , 基本每一个在青年时代决定文学写作而不是类型写作的人 , 都是受了修辞的蛊惑 , 虽然我十几岁就开始写武侠小说跟玄幻小说 , 但真正让我激动的还是叙事口吻 , 而非情节编织 。
那些蛊惑人心的入门级修辞 , 其实是极为有害的 , 比如说最常见到的这一类 , “经过几十年的风雨” , 肯定没有“几十年过去了”更为有力 。 从海明威那儿 , 我学到了一个十分浅显的道理 , 就是如果正在使用的修辞是老套的 , 那宁愿不要修辞 。 再然后就是我的认识 , 需要修辞的时候 , 最好去组合使用人群最多的字词 , 具体而言就是普通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