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是历史的一种载体「互联网平台的创造仍然植根于古老建筑的空间喻体」( 七 )


综合以上所提到的“平台”,以及从“禾场”到“斗兽场”的各种变体,可以看到,“平台”的空间在历史中也有过许多形态 , 它并非仅仅是我们通常想象的,诸如舞台和站台一样的空间 。
显然,在现在的互联网中 , 在“自由、开放”的隐喻之下,它也更多代表了“管控、秩序”和“权力阶层”这样的概念 。
许多学者认为1960年代的激进建筑团体极致地表现了平台作为“秩序”和“权力”的隐喻 。
Archizoom 的“不停止的城市(No-Stop City)”和超级工作室(Superstudio)最著名的项目“连续的纪念碑(Continuious Monument)”都是讽刺性的反乌托邦设想 。在一种由资本主义掌控的全面城市化中,巨大的平台结构和它规则的网格纹路占据、吞噬了一切自然和历史文化 。
在一些平面和拼贴画中,这些结构凌驾于自然之上,似乎与古玛雅文明的平台相似,成为一种人类凌驾于自然之上的权力的象征 。
反讽的是,同样的结构也抹平了城市和人类文明著名的建筑地标——比如泰姬陵 , 曼哈顿和罗马 。它迫使我们意识到,资本正以一种同样的姿态控制着人,而其方式是一种超乎想象尺度的同质化 。一种极端的“秩序”正不受控制的蔓延吞噬着城市 。

建筑是历史的一种载体「互联网平台的创造仍然植根于古老建筑的空间喻体」

文章插图
Archizoom 的“不停止的城市”
三、“公共领域”的空间模型哈贝马斯强调过公共领域是一个“不需要真实存在于特定场所的虚拟或想象的社群” 。这是一个“私人和群体可以就问题和共同利益进行探讨,并在可能的情况下达成一致的空间 。”
显然,“公共领域”与“网络”和”平台”的概念不同 , 它并不是某个实存的空间结构原型,而是一种理想化的民众活动的蓝本 。换句话说 , 当我们提到“网络”一词,闭上眼睛也能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幅“蜘蛛造屋”般的场景;当提到“平台”一词 , 脑海中能浮现出一片“开阔而平坦、人们在此聚集”的场景 。但“公共领域”一词,它并不指向某一具体的空间感受;它是一个政治学上的概念 。
只是说,有很多不同的空间(机场、公路、议会厅、咖啡厅、沙龙……)都可以成为它的实体化 。当然,空间的概念仍旧在“公共领域”的理论中也极其重要 。
汉娜·阿伦特(Hannah Adrendt)曾强调过空间体验对于公共领域的重要性 。对于她来说,公共讨论只可能发生在大家可以相遇、交流、争论、继而达成共识的公共的空间 , 而不是个体的碎片化的集合 。
与此紧密相关的概念有两个,一是“私人领域” , 即由商品和劳动力交换构成的狭义公民社会;另一个则是“公共权力”,指政府和统治阶级的领域 。最初 , “公共领域是与公共权力并存的” 。
因此,想要对比”网络”和”平台”这两种原型哪个更接近于形成“公共领域”中的讨论,我们也不能仅仅关注空间结构 。以下三个方面都十分重要:
公共领域的容量(什么人可以在此进行讨论?);公共领域的内容(在两种空间内 , 分别产生了什么内容?);公共领域的空间结构(什么样的语境搭建更适合公共讨论?) 。我们也必须意识到这三者之前互相影响的复杂关系 。
我们在上文中提到了互联网对于不同空间的比喻——从“网络”到“平台”,或许不少人会认为,“网络”时代的互联网是更接近“公共领域”的模型 。然而我们同样需要认识到 , 彼时使用互联网的人群仍然是少数:直到2010年,互联网使用人数仅不到世界人口的30% 。数据告诉我们,能够使用互联网并在上面发表观点的人拥有相对较好的经济条件和生活水平 , 也接受了良好的教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