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 我不愿看一个人的死 , 我怕 。 ”
岛村的质问与驹子的回答 。 似乎给了这个窘境一个答案 , 但这个答案又如此令人迷惑 , “听起来好似冷酷无情 , 又好似过分多情” 。 在此之后 , 驹子也拒绝为死去的行男上坟 , 反而是叶子却坚持为行男上坟 。 徘徊于驹子与叶子之间的岛村 , 无异于游荡在两种死亡观念之间 。 尽管川端一直声称岛村不是作者自身的写照 , 但其中对于死亡的看法 , 恐怕正是川端内心中对死的认知 。 岛村坐在离开雪国的列车上的感受 , 或许也是川端作为生者对离开人世的死者的感受 , “仿佛坐上了某种非现实的东西 , 失去了时间和距离的概念 , 陷入迷离恍惚之中 , 徒然地让它载着自己的身躯奔驰” 。
列车上的岛村幻想着是不是就在他乘上列车的那一刻 , 行男刚好咽了气——死者与他只在开往雪国的列车上有一面之缘 , 但却成了他在归途中心中久久挥之不去的脑海中的呢喃 , 仿佛他的死与自己有关 , 甚至是直接的因果联系 , 毕竟驹子拒绝去看行男最后一面是用送别他来当作借口 , 毕竟他自己已经深陷于这场与他无关却又丝缕相连的死亡之中 。
在《雪国》的最末 , 岛村目睹了叶子从楼上坠下而死的过程 。 当叶子坠落时 , 驹子尖叫着用手捂住了眼睛 , 岛村却“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终于见证了死亡的瞬间 , 但却觉得叶子“并没有死 , 她内在的生命在变形 , 变成另一种东西” 。
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当岛村企图接近抱着叶子的驹子时 , 却被“一群汉子连推带搡地撞到一边去” 。 他的双眼也从死亡的躯体上移开 , 移向头顶的夜空 , “银河好像哗啦一声 , 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 。 如果从文学评论家常用的爱的主题的视角来看 , 这个银河倾泻的结尾就像是对心灵洁净的救赎 , 但实际上 , 这救赎早在叶子死亡的那一刻便已经完成了 。 因为岛村不必再纠结于叶子与驹子之间 , 死亡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 然而从死亡的角度来看 , 这却是更深的坠落 , 倾泻的银河不仅没有冲洗心头的焦灼 , 反而会狠狠地撞击它 , 淹没它 , 带来更深的苦痛与窒闷 。 那时一种无计可消除的死之迷惑 , 就像雪国里无处不在的雪 , 既随心赋形 , 又随形赋心 。
对川端来说 , 雪是介乎真实与梦幻、存在与虚无之间的存在 , 死亡亦复如是 。 川端曾在一篇题为《无意中想起》的短文中记述了一件看似不经意的少年往事 , 而这件往事 , 却刚好牵涉自己的死亡 。 那是一个夏天 , 他去淀川的河里游玩:
“我曾只身一人到河边去午睡 。 水流没膝 , 躺在砂上 , 裸体而眠 。 船夫误以为是溺水而死者 , 把船划了过来 。 ”
这次误被人当成死人的经历 , 却让川端意外地看到了至极之美:“我听到船夫的喊声醒来 , 望见天空与芦苇之间连绵不断的帆群 , 美极了” 。
他也曾见证那些被迫的死亡 , 1945年夏 , 日本战败前夜 , 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在“为国捐躯”的口号怂恿下被塞进有去无回的战斗机 , 作为神风特攻队队员 , 执行自杀任务 。 在一向对战争狂热症嗤之以鼻的川端眼中 , 这是徒劳的死亡 , 并无助于挽回日本战败的最终命运 。 但对那些被诱骗的强制牺牲的少年 , 他如此写道:
“这是被强制的死 , 被制造的死 , 被扮演的死吧;其实我觉得不是所谓死 , 只是行为的结果成为死 , 行为同时就是死 。 ”
1972年4月16日 , 川端康成简单地说了声“我去散步” , 便离开了镰仓的家中 。 此时是下午2点45分 。 晚上9点45分 , 他的助手发现他还没有回家 , 于是前往公寓大厦的工作室寻找 , 发现他躺在被子里 , 口中含着煤气管子 , 枕边放着刚开封的威士忌酒瓶和酒杯——他就这样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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