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川|梁鸿 | 故乡,艰难的重返( 六 )


田川:您之前曾经分享过一个故事 , 说有个老乡在某个城中村住了很多年 。
梁鸿:在温泉村 。
田川:但最后到城中村拆了 , 他也没能买到房子 , 它的身份一下就变得很虚空 。
梁鸿:对 , 这个问题就凸显出来了 。 他其实觉得自己对村里可熟了 , 村支书每次去他都特别炫耀 。 “村里面所有人我都认识 , 村支书我们都可熟了 , 天天在一块儿喝酒 。 ”
田川:我觉得一下子那种虚空感和悬浮感就袭击在我身上了 。
梁鸿:就是你永远都不是温泉村人 。 所以听他那样说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 , 对一个在这里住了20年的人来说 , 身份永远是个问题 。 我说你打工这么多年 , 打的是什么工?
田川|梁鸿 | 故乡,艰难的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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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川:放眼望去 , 咱们这儿是一条被废弃的铁路 。
梁鸿:我其实非常喜欢这种很荒凉的感觉 , 它又有现代的意味 , 但同时它又是被遗弃的某种东西 。
田川:您曾经说我终将会离梁庄而去 。
梁鸿:这是空间上的感受 , 因为你在城市生活 , 另外也是在思想上的一种叛变 。 还有一点是在中国现代生活里 , 村庄必然会变成一个越来越远的存在 。
田川:不仅仅是乡村在消失 , 很多城市里的人也找不到他们小时候城市的样子 , 就像是在慢慢消失的“家” 。
梁鸿:仿古街道的时间是伪造的 , 原来那条街道虽然旧 , 但时间是真实的 。 发展是必然的 , 但我们怎样发展 。 我的家对发展来说也许没那么重要 , 但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 因为也许这里有把椅子是我爷爷坐过的 。 其实人的意义就是在这个椅子上建构起来的 。
田川:您的儿子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河南话了 。
梁鸿:不爱说嘛 , 他不会觉得梁庄跟他有什么关系 , 他觉得那是我妈妈的家 。 我儿子说 , 我其实没有家的感觉 , 如果我们一定要说故乡 , 其实故乡是一种非常同质化的存在 。 没有原来那样个性化的村庄了 , 也就无所谓故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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