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在世界文明进程中扮演了怎样重要的角色?( 五 )


今天的人们大多是在展示中世纪伊斯兰艺术的博物馆或展览中 , 从那些带有昂贵装饰的《古兰经》手抄本里看到古老的阿拉伯纸 。 人们首先会将它与书法和书籍艺术联系在一起 。 与这一形象相比 , 纸在当时的行政、法律、贸易以及个人生活中的作用则被弱化了 。 19世纪晚期 , 人们从开罗旧福斯塔特的伊本·以拉斯犹太教堂(Ben Ezra Synagogue)废墟中 , 发现了大量应用在这些领域的文献 。 后来 , 这些文献大部分被运到了欧洲不同的图书馆中 。 犹太阿拉伯语言学家、历史学家斯洛莫·D.戈廷(Shelomo Dov Goitein)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研究这些材料 , 并撰写了一部长达五卷的宏伟巨著 , 自此将这些“格尼扎文书”(Geniza Documents)介绍给了英语世界的读者 。
格尼扎文书大多是残片 , 有数万张 , 起源时间可推至公元10世纪至13世纪下半叶 。 纸上几乎所有的文字都是以希伯来字母书写的阿拉伯语言 。 中世纪时期 , 开罗的犹太人并不生活在犹太区 , 他们需要与穆斯林进行日常的交流 , 所以这些犹太人就使用了一种混合语—犹太-阿拉伯语 。 尽管在格尼扎文书中只有少部分记录了“上帝”一词 , 但因为犹太人认为希伯来语是上帝的语言 , 所以这一语言的神圣性也扩展到了希伯来文字中 , 这些文书也因此被保存下来 。 这些纸片是因为上面的文字而被人敬畏 , 而与文字所记载的内容毫无关系 。 保存这些纸片并不是为了流传 , 而是为了防止其毁损 。
“格尼扎”一词在希伯来语的字面意思是“隐藏” , 指的是犹太教堂里没有窗户的房间 , 人们在那里储存日常生活中废弃的纸张 。 所以“格尼扎”并不是档案室 , 因为档案室不仅储存文件 , 还会有筛选文件的标准 。 尽管在格尼扎文书里也有书籍的片段 , 有包含或不含定价的图书目录 , 还有借书条 , 但和档案室相比 , 格尼扎谈不上是一个图书仓库或图书馆 , 它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废纸篓 , 即使原本成套的纸张 , 也会在这个纸篓中失去相互间的联系 , 变得一片混乱 。 它们唯一抽象而笼统的共同点是:都是用希伯来字母书写的 。 和废纸篓一样 , 格尼扎并不是一个所有东西有去无回的封闭空间 。 一代代的人可以交换存放在那里的纸张 。 根据需要 , 人们会将还可以写字的纸张取走 , 用来书写新的东西 。 单面写满了的合同则会被裁开 , 用作记笔记的小纸条 。
“商务信件 , 所以没有价值”——西方的传统图书馆就是这样对这些纸张碎片进行分类的 。 但戈廷并不单单专注于那些珍贵手稿或书籍的残片 。 约瑟夫·冯·卡拉巴克对阿拉伯纸进行历史文物研究时 , 不仅在他的著作和展览中收录了写有《古兰经》文字的护身符、绘有骑士的钢笔画或者占星术残稿 , 同时也收录了收据、土地登记簿和税收登记册残片 。 隔了两代人后 , 斯洛莫·D.戈廷采用文化人类学的方法 , 重新构建了那个中世纪阿拉伯纸张流通的世界 。
(本文节选自罗塔尔·穆勒 著《纸的文化史》一书 , 由创美工厂·广东人民出版社授权发布 。 )
|纸张在世界文明进程中扮演了怎样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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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社科 | 翻译 | 历史
《纸的文化史》
【德】罗塔尔·穆勒 著
何潇伊 宋琼 译
创美工厂 · 广东人民出版社
2022年2月
罗塔尔·穆勒 , 德国文学与历史学家 。 洪堡大学荣誉教授 , 《南德时报》副刊主编 , 曾任柏林自由大学文学与比较学研究所讲师、《法兰克福文汇报》文学通讯栏主编 。 曾于2000年荣获阿尔弗雷德·科尔文学批评奖 , 2008年获得约翰·海因里希·默克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