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志·民俗志》记载了成都平原的春社:“唐宋旧俗 , ‘礼后土、演剧 , 乡村是日祭句芒神 。 ’明清以后 , 无演剧(傩戏)之俗 , 乡村有洗净耒耜 , 悬于梁上 , 妇女停针缕 , 不事女红之俗 。 又新冢必于社前祭扫 , 谚云:‘新坟不过社 。 ’是日农人不田作 。 捣糯米为末成团(亦有采艾蒿掺入者) , 燃香烛供之 , 谓‘敬雀王祀雀鸟不食稼穑’ 。 川西民间称为‘敬春分馍馍’ 。 ”在乡下孩子的记忆里 , 如果春分这天刮了大风 , 祖母或母亲就会站在屋门口说:“春分刮大风 , 刮到四月中 。 ”从黑黢黢的灶房里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春分馍馍 , 哼唱着:“二月是春分 , 荷包绣根笋” , “吃了春分饭 , 一天长一线”……在春分这一天 , 采了新鲜的棉花草(清明菜)、响响草回来 , 除了吃春分馍馍 , 还会吃菜卷子、艾蒿粑粑 , 人们用当季新鲜食材感知时节的变化 。
清道光时万清涪的《南广竹枝词》则提到了叙府(今宜宾)南溪人“新坟不过社”的习俗:“不过社日上新坟 , 社日烧钱鼓未闻 。 独有管弦添处处 , 祠堂几处祭春分 。 ”他注意到 , 南溪人会在春分这天到祠堂去祭祀 。 以前 , 从春分后三日一直到清明期间 , 川人都会出门祭祖上坟 。 乾隆十二年(1747年) , 钟弼生举家从广东省龙川县新田镇入川 , 钟弼生之妻刁氏勤劳持家 , 量入为出 , 平时一家以稀饭度日 。 至今 , 钟氏家族已在成都以犀浦为中心 , 繁衍了十多代上万人口 , 其后人牢记家风 , 每年春分若上坟“春祭” , 依旧保持着吃稀饭的习俗 , 方圆百里的乡亲都称钟氏家族为“稀饭盆” 。
花市
春分之际 , 成都平原上梅花开过 , 海棠又来 , 樱桃刚谢 , 桃花已开 , 应接不暇 , 正如杜甫诗云“晓看红湿处 , 花重锦官城” 。 因此农历二月十五有“花朝会” , 成都的“花市”热闹非凡 。 “海棠初试川样妆 , 垂丝新出濯锦江 。 ”跟随唐僖宗流亡成都的萧遘有诗云:“月晓已开花市合 , 江平偏见竹排多 。 ”自唐宋以来 , “花市”就是成都人“看花”“晒太阳”的盛大聚会 。
“烟压西郊雨压津 , 满城歌吹为芳辰 。 ”“柳堤夜月珠帘卷 , 花市春风傍幕褰 。 ”“成都二月海棠开 , 锦绣裹城迷巷陌 。 ”宋祈、薛田、陆游的诗句 , 都能让人想象成都人在青羊宫、玉局观、浣花溪一带 , 沿着锦江逛花市摩肩接踵的情形 。 “家在花行更向西” , 陆游就曾官居在成都的花行 , 距大慈寺数里 。 “青羊宫里似星罗 , 乘兴家家戴酒过 。 小妹戏呼阿姊语 , 今年人比往年多 。 ”“城南十里尽栽花 , 翠翠红红处处遮 。 最爱路旁连理树 , 愿教移植在农家 。 ”“花市”一直延续到清末、民国 , 今天的成都更是一座公园城市 , 市民踏青赏花的去处更多 。
“夜半饭牛呼妇起 , 明朝种树是春分 。 ”“立春早清明迟 , 春分植树最适时 。 ”春分还是一个植树造林的好时机 。 760年春天 , 杜甫望着浣花溪畔新落成的草堂 , 欣喜不已 。 颠簸流离、寄人篱下的诗人 , 燃起了生活的热情 , 四处寻找树苗花草 , “奉乞桃树一百根 , 春前为送浣花村 。 ”“草堂少花今欲栽 , 不问绿李与黄梅 。 石笋街中却归去 , 果园坊里为求来 。 ”树木栽植好后 , 他精心管理 , 细心呵护 , 修剪、施肥、浇灌 , 俨然就是一位经验丰富、辛勤劳作的园丁:“独绕虚斋径 , 常持小斧柯 。 幽阴成颇杂 , 恶木剪还多 。 枸杞因吾有 , 鸡栖奈汝何 。 方知不材者 , 生长漫婆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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