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熏|吳佩熏:南戲“三化”過程中的體製演進

本文研究南戲蛻變為傳奇的過程中 , 歷經了「北曲化」、「文士化」、「崑曲化」的洗禮 。 這是三股來自不同方向的作用力 , 加諸到南戲身上 , 就會對南戲母體產生不同面向、不同程度的質變 , 而這些演變一點一滴的裨益南戲的體製規律蛻變為「傳奇」 。
吴佩熏|吳佩熏:南戲“三化”過程中的體製演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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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戏“三化”蜕变传奇之探讨》 , 吴佩熏著 , 2021年7月出版 。
西元1279年 , 忽必烈滅南宋 , 一統大江南北 , 杭州成為南來北往的輻輳樞紐 , 北劇趁機南下 , 南戲北劇在杭州交會 。
雜劇的曲牌聯套成為南戲首度蛻變的養分 , 在《小孫屠》及《錯立身》就已經實驗出南北合腔、全用北套及最精細的南北合套 , 南北曲的宮調、曲牌、聯套、音樂、腳色分唱融匯出新的火花 , 唯獨北曲的《中原音韻》並沒有隨之「南下」 , 元明南戲普遍還是根據作家的母語方音協韻 。
「文士化」現象源自於南戲作家群身分的改變 。 元代科舉雖然兩度廢科 , 但終元一朝還是舉辦了十六屆的科舉 , 高明有幸成為第九屆的乙酉進士;明代開國以來科考如常舉行 , 明代的讀書人又回歸到汲汲場屋、殷殷銓敘的生活軌道 , 但是要促使大批文人投入南戲的寫作行列 , 並非是「歷史的必然」 。
金元以來 , 北方的院本、么末、雜劇一路遙遙領先成為主流劇種 , 同時並存的南戲只得偏安東南;故北劇南下在元代的杭州發生 , 南戲北上大都最遲在明代景泰以前 , 加上明朝皇室宗藩又以雜劇為尚 , 景泰元年(1450)丘濬編《伍倫全備記》也是在南京觀戲之餘 , 假託傳揚之作 , 意味著從高明晚年到景泰元年的九十幾年 , 元明文人並不特別留心南戲 , 即便《伍倫全備記》脫稿了 , 也不見同時代的文人熱衷南戲寫作 。
那麼 , 南戲史要進入所謂的「文士化」勢必要有一股強大的推力 , 才能號召得了大批的文人共同來創作「小道末技」、體卑格弱的南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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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然舊藏《琵琶記》
通過本文的研究 , 筆者認為歷來戲曲史在解釋明代曲壇由北轉南 , 通常著墨在戲曲的教化功能 , 從《琵琶記》、《伍倫全備記》這兩部文士化南戲的領頭羊的確有風化美俗的旨趣;但是 , 為什麼是嘉靖年間 , 有名氏的南戲劇本才大量出現 , 且和各地聲腔劇種的競演揭開晚明曲壇的盛況呢?
從景泰元年到嘉靖元年(1450-1521) , 又當如何解釋南戲歷經七十年的沈寂 , 文人突然對南戲感興趣 , 且從環太湖流域的文人陸續有劇本行世呢?
筆者從正德十四年(1519)武宗南巡 , 沿路欽點騷人墨客 , 且在太湖流域北岸遊歷十個月 , 拼湊出嘉靖以前 , 對南戲發展最為關鍵的助力 , 應當就是武宗南遊與金陵、上海、蘇州的文人曲家往來酬酢 , 徐霖、楊循吉、沈齡的際遇感染了太湖流域文士圈對南戲南曲的改觀 , 南戲趁勢躋身「應制文類」之一 , 一舉抬升了南戲的文學地位 , 從無功名的老生員到文人名公遂相繼加入 , 南戲成為文人宣教、應詔、抒憤、寫懷、炫才的新園地 。
有正德末年的武宗南巡 , 才有嘉靖年間太湖流域文士作家群的湧現 , 也成為日後孕育崑山水磨調唱法改良的時空條件 , 南戲才算是躍上文人的案頭、加入雅文學的隊伍 , 因此 , 南戲在明代發生「文士化」之現象實屬「歷史的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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