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诗学昌盛 , 流派纷呈 , 名家众多 。 汪辟疆在《近代诗派与地域》中说:“有清二百五十年间 , 使无近代诗家成就卓卓如此 , 诗坛之寥寂可知 。 ”当时以幕府为核心的唱和活动盛行 , 几乎网罗了所有杰出诗人 , 因此不能不引起特别的关注 。 鸦片战争后 , 内忧外患的加剧给诗人带来新的刺激 。 所谓“诸公丁世乱 , 《雅》废《诗》将亡 。 所以命辞意 , 迥异沈与王”(石维岩《读石遗室诗集 , 呈石遗老人八十八韵》) , 这些扭转乾嘉浓腻浮华诗风的诸公如曾国藩、何绍基、莫友芝等多为幕府唱和的参与者 。 他们之所以能在晚清引领“不规规于王文简之标举神韵 , 沈文悫之主持温柔敦厚”(陈衍《近代诗钞》)的诗坛新潮 , 在一定程度上也得益于通过交游唱和扩大影响 , 从而显示出幕府唱和与文学演进间的密切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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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动诗歌流派形成与发展
陈衍曾提出:“有清二百余载 , 以高位主持诗教者 , 在康熙曰王文简 , 在乾隆曰沈文悫 , 在道光咸丰则祁文端、曾文正也 。 ”(《近代诗钞·叙》)揭示出高官显宦对诗坛风气的重要影响 。 与此同时 , 士人游幕也是当时重要的文化现象:“众多才华横溢却屡踬场屋、难入仕途的贫寒士人 , 为求得一谋生之路和读书治学的环境 , 亦纷纷投至各级官员幕下 。 士人游幕遂成为当时普遍的社会现象 , 一些吸纳了较有名学人的重要幕府随之出现 , 对清代学术文化发展产生深刻影响 。 ”(尚小明《学人游幕与清代学术》)
除影响清代学术发展外 , 这种游幕文化也促进了幕府诗人的大量出现 。 一些富于诗人气质的幕主多乐于举行诗酒唱和活动 , 吴汝纶《姚公谈艺图记》记载:“独曾文正公在江南时……往往招携宾客 , 泛舟秦淮 , 徜徉玄武、莫愁之间 , 登眺钟阜、石头 , 流连景物 , 饮酒赋诗 , 以相娱娭 。 ”曾国藩门下“宾僚尤极一时之盛”(薛福成《叙曾文正公幕府宾僚》) , 如张裕钊、莫友芝等均名重一时 , 与曾国藩一起推动了晚清宋诗派的形成与发展 。 又如张之洞 , 作为“身系朝局疆寄之重者四十年”的名臣 , 群聚效应自然不容忽视 , 其“饱含书生气味 , 尤重诗文”(王仁堪语)的特质 , 对于文人士夫更是具有特别的吸引力 。 他督鄂督粤时幕府之盛 , 不在曾国藩之下 , 胡先骕便认为其门下“皆一时俊彦 , 方之苏门之盛 , 不多让焉” , “即不以功业论 , 晚清三十年文物之盛 , 殆与公有形声影响之密矣”(《读张文襄〈广雅堂诗〉》) 。 钱仲联《近代诗钞》亦称:“(张之洞)总督湖广时 , 沈曾植、梁鼎芬……陈衍诸人 , 皆在罗致幕下或题襟酬唱之列 。 门下诗流 , 不限一家……可谓宏奖风流 。 ”
实际上 , 有清一代诗坛格局的形成与演变 , 很大程度上即依赖于富有诗人气质的居高位者鼓吹引导 , 幕府中的交游唱和则是重要的实践方式 , 因此具有重要的文学价值 。 侯冬在考察乾嘉幕府时认为:“清代诗歌、诗学之盛及其风气的转变与幕府甚为相关 , 清代文学的发生、发展乃至繁盛也与幕府的作用密不可分 。 ”(《乾嘉幕府与诗歌研究》)而聚焦甚为昌盛的晚清诗坛 , 此点体现得更为明显 , 不仅幕府唱和活动频繁 , 唱和诗集亦刊刻众多 , 以幕府为中心甚至激发了诗歌流派的萌芽、发展与演化 。 此外 , 如果我们不将目光锁定在1912年之前 , 那么晚清幕府唱和并未随着辛亥鼎革而结束 , 其进入民国后的变形、流衍与消亡 , 与古典诗歌的命运呈现出耐人寻味的相似性 , 亦颇为值得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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