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的下层社会启蒙运动:1901—1911》 , 李孝悌著 , 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11月 。
【祛魅|晚清时期的“祛魅”:传统中国社会的“梦醒时分”|专访张洪彬】但下层社会的世界观转变 , 不可能像知识阶层那么迅速那么普遍 。 下层民众往往缺乏系统性的阅读和思考 , 对知识自洽性的要求没有知识阶层那么高 , 对知识之间的竞争和嬗替也不会那么敏感 , 他们的思想观念与传统时代的连续性要强于知识阶层 。 知识阶层与下层民众之间的这种落差 , 容易转化为知识阶层对下层社会的“迷信”的反感和排斥 。 到后来 , 与知识阶层关系更密切的政治权力深入乡村 , 这种反感和排斥容易升级为干涉和压制 。
现代科学的普及受到多方面影响 ,
自然神学不是决定性因素
新京报:你在书中探讨了机械宇宙观和有机宇宙观在晚清中国的不同境遇 。 基督教在中国传播科学的过程中 , 也同时是在传播一种自然神学的观念 。 你提到学者刘华杰曾经评价过传教士韦廉臣译《植物学》一书中的自然神学 , 他给予了自然神学极高的科学史评价 , 并强调价值理性在当代科学发展中的价值 。 你如何看待自然神学的这种价值?
张洪彬:Natural history在中国翻译为博物学、自然史、自然志 , 它“是与自然哲学相对的知识类型 , 着眼于个别事物的具体描述 , 不追究事物背后的原因” 。 (吴国盛:《博物学还是自然史》 , 《读书》2016年第1期)在达尔文主义兴起之前的欧洲博物学传统 , 与自然神学有很多重叠 。 晚清来华传教士传播的自然科学知识 , 主要也在这种博物学和自然神学的双重影响之下 , 许多译作既是“自然科学”作品又是“神学”作品 。 刘华杰教授在《〈植物学〉中的自然神学》(《自然科学史研究》2008年第2期)一文中对此有很好的分析 。 该文旨在反思科学史中长期存在的“辉格史学”的倾向 , 即努力在历史中打捞那些符合今天的“科学”标准的知识 , 把它们与历史处境割裂开来 , 结果使得那些知识变得难以理解 。 在中国近代史学界也有类似的追求 , 即尽可能避免把我们的价值取向投射到历史中去 , 虽然那不可能完全做到 。
刘华杰教授在文中还进一步质疑了把科学作“去价值化”理解的主流倾向 。 他认为 , 坚持科学是“纯客观的”“价值中立的” , 可能“导致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在科学探索的全过程中彻底分离 , 科学的航船失去了指引、目标 , 科学工作者不再关注本来内在于课题的伦理问题” 。 正是在这种意义上 , 他说“科学与自然神学捆绑 , 是近代科学的一个突出特点 , 当今的科学发展未必一定要与自然神学再次捆绑 , 但它终究离不开某些价值理性的介入” 。 我想他的用心在这里 , 倒未必是说自然神学本身还有什么现代价值 。 对“科学是价值中立的”这一现代观念的质疑和反思 , 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学术界的一个热点 , 但迄今似乎并未成功扭转“科学是价值中立的”这一信念 , 恐怕还需要很长久的努力 , 才能完成这种转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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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图为英国传教士韦廉臣编译、李善兰笔述的《植物学》书影 。 该书于1858年由墨海书馆出版 , 被认为是“中国第一部近代意义上的植物学著作” 。 右图为传教士韦廉臣像 。
新京报:承接上一个问题 , 我们知道 , 中国的知识分子对机械宇宙观很拒斥 , 同时也很难接受自然神学 , 但却很能接受与有机宇宙观亲近的“天演论” , 尤其是在救亡危机的阴影之中 , 这种选择显得更为迫切 。 这种对自然神学的远离 , 是否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国科学精神早期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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